第十章 暖帐春宵

　　霍七姑娘手臂支着顾三爷，鞋跟也甚扛不住二人的身子板儿。好在咱顾三爷也是心疼的，装醉归装醉，也不舍得将重量全权压在霍七姑娘身上。拖着脚跟，溢满酒酿醇香的气味漫在七姑娘笔尖，厚重暖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轻喘，数股难以明说的情愫在二人身心萦绕盘旋。

　　“七儿，三哥这个人脾气不甚好，手段也甚毒烈。你可想清楚了？”

　　顾府后院的回廊下，点着走马琉璃灯，垂苏正扫在顾三爷的法顶上。霍七姑娘闻此言，便是停了步子，勾着他臂弯的手腕又攒紧了三分。

　　“这老梁家的米酒想必是掺了水了，让咱三爷是想醉也醉不成，想醒也不醒来，日后若再请酒，势必使不能再去他家了。”

　　霍七姑娘最擅长的便是顾左右而言他，生意场上，逢人说人话，见鬼比说鬼话，这是她打小便从各场交道中学来的。诚然，顾三爷这一问，问的或七姑娘是猝不及防，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倒不如胡乱蒙混过去。他顾三爷既然能装醉，我又如何不能打马虎眼。

　　顾三爷听的乐，挑眉将醉意蒙在眸底，瞬即倾身反客为主，将霍七姑娘压在回廊红柱上，抬肘便把她圈在怀中，身子近贴，指尖剐蹭她小巧精挺的鼻子。

　　“小丫头，这一套混话，你只管在外头使，在我这儿可不管用。”

　　七姑娘一愣，后脑勺贴着廊柱子跟是懵了心神。对于商场官话利益荣辱，自然是以利为先、然而对于男女情愫之事，她却是一窍不通的。

　　“我,我...”

　　顾三爷朗唇轻扬，宽笑间盛满了对七姑娘的溺爱之色。

　　“我们七儿一心只知如何经营盘口，却不知如何理会三哥的心。”

　　说罢，便是将七姑娘的腬胰拢在掌中，歪着身子，正经的孺布长袍搭着他雅痞的笑意，摄人心弦，挪不开眼。

　　“霍七自是喜欢三哥的。论说理会，只想着，一夕初动,二氏和谐,欢庆三多。”

　　便是顾三爷醉意与爱意上了头，宽唇直逼她软薄红唇，只含在唇齿间交换情愫。若说何时喜欢上霍家丫头的，该是那年在徽州街头那一遇，九寸金咬着她的裙摆，她那幅小身子却一派盛气凌人，小脸蛋儿盛着怒意，直至对我下了疑问，那眉眼间的挑衅和高傲之意，教人难以忘怀。

　　霍七姑娘的头一遭亲吻，自是没有经验的，屏着息，直到顾府伙计叫唤三爷，这才醒神。好家伙，堂堂三爷也借着酒犯浑，吃老娘豆腐。这事儿若传出去，我霍七面子何存。唇瓣相离，霍七姑娘的桃颊绯色蔓至耳后、侧颈，看的顾三爷是一阵泛热。

　　“三爷，三爷，你可算回来了。”

　　伙计的叫唤声打廊前便传来，可把顾三爷叫的一阵心烦。

　　顾三爷借势背身将霍七姑娘护在怀中，以免伙计看了她这幅可口的模样。七姑娘本就羞恼，这下又多了一人，更是满腹急火。屈膝抬脚，就把鞋跟往顾三爷的布鞋鞋面上踩蹭。鞋跟狠厉，顾三爷吃痛惊呼。

　　“嘶。”

　　伙计听见自家当家的叫唤，自然也好奇。

　　“当家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

　　伙计矮着腰，隐隐约约看到顾三爷怀里还有一姑娘，自以为会意的拍了拍额头。

　　“小的知道三爷春宵一刻，可，可铺子丢了东西，各处库子找遍了也没找见，只好只好来寻三爷主持了。”

　　顾三爷揽着软腰倚在廊下，表面强忍着脚下的痛意。下次在不许这丫头穿西洋的皮鞋了，真他娘的疼。

　　“什么器物丢了？”

　　那伙计迅速答道。

　　“是麒麟锁。”

　　顾三爷皱着的眉峰这才松懈片刻，又被霍七姑娘突然的蛮劲给堆了起来。后牙槽咬着在她耳边轻吐字句。

　　“七儿再不轻些，日后三哥可没有腿脚背你了。”

　　七姑娘揪着他的衣领埋首遮脸，又重重给他腹部一济捶，这才肯送脚。

　　“什么破麒麟锁，赶紧打法他走了，要是瞧出来我是谁，可和你没完。”

　　顾三爷直乐的抖肩，对着伙计摆了摆手笑道。

　　“麒麟锁送去霍府了，在霍当家那，你们若想要回来，就问她去。”

　　伙计脸色一青，因知道自家当家爱说顽话，也垂着脸笑说。

　　“小的哪敢，我就没见着霍当家的笑脸，那眼神扫在我身上，就跟刀子似的，现在想想还让小的发抖呢。”

　　顾三爷听着他的话，在瞧着眼前怀里的小丫头，若非真真切切的躲在我怀里，怎么相信这伙计说的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位七姑娘。

　　还没来得及打断这伙子的话语，又听他絮叨。

　　“当家的，你说这徽州城哪有人敢入赘霍府，跟别提娶她了，这...”

　　这话陆陆续续穿进了霍七姑娘耳里，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了，七姑娘一把推开了顾三爷，探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拎着这伙计的衣领。

　　“这什么...有胆子你继续说完。眼下，你可看到我的笑脸了？”

　　七姑娘勾起唇角，绯红的脸搭着似笑非笑神色，直让伙计发抖，连忙摆手朝顾三爷投去求助的目光。

　　“看，看到了。三爷，三爷救我。”

　　顾三爷耸耸肩，只环臂看戏一般，对着伙计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回倒霍七姑娘的身上。

　　七姑娘瞧着伙计腿软的似要跪下，冷不丁一乐，松开手，声音不轻不重地放出。

　　“行了，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乱嚼舌根，我就全拔了喂狗。”

　　顾三爷扶额失笑，愈发觉着这丫头还有许多没有挖掘的面孔。

　　“可别祸害我的狗了。今晚，霍当家亲自过来送麒麟锁，全是给我顾三爷面子，你明个儿领着人去给霍家回礼。”

　　伙计连连应是，连滚带爬地溜出了回廊。剩下两位当家的，只顾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