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葬雪

一旁的手机屏幕忽明忽闪。

他听到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作为多年的老搭档，威廉熟知他每一个动作。他的脚步声总是不轻不重，如同心脏跳动的有力的节拍。他总是喜欢在开枪前摩挲扳机，以掩饰内心的焦躁。

威廉深知他每一处弱点。颈部——如同威廉自己一样，会让他感觉是被猎人扼住咽喉时无助的恐惧。

哈，这个人难道不是和自己很像吗？全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叫你别来，你不还是来了？”威廉半睁着双眼，嘴角划过悲伤又释然的微笑，“顶多五分钟，小琴，那些走狗们就会包围这里了……”

琴酒的声音如同来自天国的乐声，距离跨越了彼岸，支离破碎的传到威廉耳中。

“用了小口径子弹，明显是要活的。”琴酒将手枪抵在威廉眉心上，语气和以往不一样，“……遗言？”

“瞄准心脏。”威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眸逐渐暗淡下去——像燃烧殆尽的太阳。

琴酒望向不远处的大海，凝滞在上空的乌云被太阳的光柱射穿，残留下空虚的缺口。

海边，晴天。

像极了他们一开始遇见的那一天。这是故事开始的地方，同样也会成为故事结束的地方吗？

雪还在下着，似乎有怎么都无法诉说完的悲情。

他感受到怀中的人变得越来越轻，会随时变成飞舞的雪花，一遇到阳光，便消融不见。

琴酒感到颈部一阵轻微的疼痛。

淡粉色的牙印。

枪响了。

Ne m’oublie pas

勿忘我。

他的声音淹没在无边的冬日中。

————

最后一片雪花飘然落下

雪，落在雪上

一朵压着一朵

埋葬了整个冬天

我的爱人死在东京的冬日。

他的眼尾是富士山融雪时疏离的雾霾蓝，是我拼尽全力也抓不到的白山茶，是北冰洋上孤寂的灰云。

我看到了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展现出来的脆弱，就像一株快要凋亡的玫瑰花一般，他的身影好似和周围的雪景融合在一起，凝固成一幅静态的画，雪花停留在半空。

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乌紫的嘴唇上，带走了最后的一丝温度。等到我触碰到他冰凉的脸颊时，我才恍然发现，他是画中紧闭双眼沉睡着的人像，我无法将他唤醒。

阳光像匕首刺穿了画面，被分裂，撕毁，焚烧，页边如蝴蝶翅膀卷曲，被光明吞灭。

不，不是阳光刺穿了他的心脏，而是我的子弹。

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他。

我不应该一气之下离开他，不应该折断他的双翼，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遇见他。这是命中注定吗？

说实话，我不相信宿命论，认为这一切都是被命运安排好的。万物是由一系列因果链组成的，我们没有办法逃避，因为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

我犹豫了五秒，这对于杀手来说已经足以致命了。

最终，在忠诚和感情面前，我选择了前者。

我后悔吗？

后悔。但不管我怎样选择，都会后悔。

这是一月的东京，让人在乳白色雪的梦境中迷失，雪花的泪，在氤氲的霞光中飘飞。

残阳葬雪。

————

悲剧。

是弗洛亚的绝情，是由川佐从来未出口的告白，是琴酒最后的决定，是威廉到死都没有展现出的真心。

是撕裂般的车祸，是逐渐坠入的深渊，是死神的子弹，是被埋葬的雪，是无法挽回的人。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悲剧吗？

————

今天是你们拖更作者的生日——鬼知道我为什么会放刀子呢

打算出个第二季（？）谁能给我灵感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