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后面必然还有别的,比如说与乔氏联姻的其他好处。
乔氏大本营在兖州,也就是如今的山东西南角,它往北过去一点就是黄河,再往北是聊城,而聊城挨着河北的。
河北属于燕幽,魏家地盘就在这儿。
说两家是邻居也不为过。
魏家要南下扩张,走兖州是最近的路线。
苟黛死前是做图书的,地理方面的知识还算扎实,太深奥的记不住,但一些叫的上名字的地名、山川河流,她都知道大致方位。
再结合东汉末年诸侯混战的局面,还有什么不了解的?
徐夫人这番话只告诉了她两点,与乔家联姻,对魏劭有利,也对魏氏有利。
甚至说,利益考虑更占上风。
老太太更是暗示——乔氏能带来这些东西,你呢?你能带来什么?
然而苟黛缺点一大堆,但绝对没有自卑,她组织了一下措辞,缓缓说出自己的理解。
郑楚玉我知道表兄心里有一头猛兽,那是由仇恨和杀戮凝聚的,他压抑得很辛苦,他也确实需要放下,但是人心里痛苦,要疏解,不能用这种方式。这就相当于在他有伤的心口又狠狠扎上一刀,太过残忍了。
郑楚玉这个世上,与谁家联姻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乔氏。姑父和大表兄,以及千千万万的燕幽将士,他们可以光明正大战死在沙场,但绝不能因为小人的鬼蜮伎俩,莫名冤死在地下。连父兄的仇恨都可以放下,强行与乔氏联姻,不但表兄不好过,那些将士的家人们心里又该怎么想他呢?
郑楚玉而且表兄征战多年,打别人都可以,为何唯独仇人不行了?只要有战争,只要这天下一日不太平,伤亡都不会停止,乔氏不是战争的终点,即便与他们和解,魏氏征战的步伐还是会继续,那么这一时的怜悯,还是对仇敌的怜悯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与其对乔氏怜悯,那还不如把这份宽容放在我们魏地的百姓身上,他们比乔氏更值得。
徐夫人目光幽深,不知何时坐起了身体。
苟黛知道这些话太大胆,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已经没有退路,那就走到底。
于是她没有停止,仍然继续辩驳。
郑楚玉另外是,姑母跟我说过一些乔氏的事。当年乔奎忌惮姑父,假装结盟,致使魏氏几乎灭门。那时候家中只剩下十二岁的表兄撑着,危在旦夕,如果乔氏趁机扩张,吞下魏氏,机会很大,但那么好的时机他们都没把握住,可见乔家人的能力实在堪忧。
郑楚玉如今魏氏在表兄的带领下,强势崛起,乔氏竟然舔着脸来提亲,这让我更怀疑乔氏的虚实和用心。
徐夫人彻底坐起身,身体前倾,感兴趣地看着她。
徐夫人丫头,接着说。
郑楚玉如果我是乔氏,敌强我弱,当年还对不起魏氏,正常情况下我绝对不会找仇敌联姻的,怕被吞掉,然而乔氏选了!
郑楚玉这说明乔氏早不如当年,内忧外患,已经到了大厦将倾的地步,他们实在没办法了,才孤注一掷找上门来。我们魏氏,虽然表兄杀名在外,但老夫人您心胸宽广,素来有仁善美名,乔氏趁表兄出门在外时来提亲,就是奔您来的。
郑楚玉这样的乔氏,于情,我们有血海深仇;于理,昏庸无能,外强中干,可见并不是个好的盟友。就他们这样,只要继续冷眼旁观,要不了几年,他们自己就能虚弱破败下去。再说,乔氏能背信弃义一次,未必没有第二次。
然后看到徐夫人在笑,目光和蔼。
她愣了愣。
徐夫人还有吗?继续。
苟黛定了定神。
郑楚玉还有姑母,姑母的痛苦也不比表兄少,如果乔氏女真的……,她该多难受啊。乔女可以是任何人的儿媳妇,但不能是姑母的,那会逼疯她的。
徐夫人好!有孝心!
老太太微笑。
徐夫人二郎啊,你选的这个媳妇儿还不错,老太婆我同意了,你该出来了!
魏劭从屋角的屏风后走出。
郑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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