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夜风越来越冷，张起灵感受到了夜里的凉意，他问龙葵冷不冷。
龙葵以前是不怕冷的，但是自从跟在张起灵身边之后，她的五官开始有了感知，辣的甜的酸的她能吃出味道了，香的臭的她也能分辨出来了，就连此时，夜风吹进她宽大的衣袖里，她也能感受到丝丝冷意，
“起风了，有点冷。”
张起灵听后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去拉龙葵，龙葵很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似乎并不觉得这过于自然的动作有何不妥。
风轻人寂，张起灵扣住龙葵的五指，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夜深了，先回去吧。”
龙葵笑靥如花，在浓浓的夜色里格外顺眼，张起灵忍不住眨了眨眼睛，随后抬手替她捋平被风吹乱的秀发。
有些人，就是这么的打眼。
瞧见了，便忍不住多看几眼。
等两人回了家，张起灵让龙葵先去洗漱，他则是转身收拾起了房子，将弄乱的书籍归于原位，又顺手煮了开水，泡了杯茶。
等龙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头发湿答答的披在肩头。
张起灵看了她一眼，她就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对着自己湿淋淋的头发一顿猛吹。
张起灵无奈，走过去关掉她手里的吹风机，随后拿起一块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先把头发擦干。”
张起灵温柔的拿干毛巾吸掉她头发上的水份，修长的五指轻轻插入龙葵的发丝里，龙葵感受着头皮传来的温热触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角，一副慵懒至极的模样，
“小葵知道了。”
张起灵低头看着龙葵泛出泪花的眼角，轻声问她，
“困了？”
此时张起灵已经拿起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了，夹着吹风机轰轰的声音，龙葵还是听清了张起灵说了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今天走了那么多的路，又在外面玩了那么久，而且现在夜也深了，她确实有些困了。
张起灵望着小女孩带着些疲色的侧脸，将吹风机调到最大档，没过多久就帮人擦头发吹干了。
说来也是奇怪，按道理来说，自己出世不久，对周围的记忆更是少的可怜，所以对日常的生活用度他本该是“一窍不通”的，但是自打龙葵跟在自己身边之后，他倒是变得无师自通了起来，甚至还开始教起了人。
因为龙葵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只能由他一把手一把手的教给她。
龙葵第一次用吹风机是他教她的。
张起灵那时候还疑惑，问龙葵这么长的头发不吹干吗？
自己平常不吹头发倒是好理解，反正短，过不了多久它自然就会干的。
但是龙葵听了他的问话之后，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望着他，柔柔的说道，
“不用吹啊，她自己会干的。”
张起灵听后，不动声色的把吹风机递给她，随后心里腹诽道，龙葵原来是个糙养出来的姑娘。
张起灵收起吹风机，对犯困的龙葵说，
“头发干了，睡吧。”
龙葵正要上床，哪知她眼尖看到了桌子上泡好的茶，于是她好奇问道，
“起灵哥哥，桌子上的茶是给小葵喝的吗？”
同张起灵相处这么久，龙葵知道张起灵在家没有喝茶的习惯，他的生活很自律，烟茶酒这些东西他向来不爱沾。
所以这杯凭空出现的茶，大概率是他给自己准备的。
张起灵点了点头，走过去端起那杯茶，将它递给龙葵，
“你这几日睡的不好，梦里总在说梦话。”
“这茶给你，喝了宁神，睡的好些。”
龙葵接过茶，小心试探的问道，
“小葵梦里都说什么啦？”
张起灵摇头，他的耳力向来很好，虽然他们分居两室，但是龙葵梦里的紧张和害怕不是演出来的，尤其是那几句“王兄，不要离开小葵”更是撕心裂肺般的痛，哪怕是隔着两张门，他都能感受到龙葵梦里的痛苦和不甘。
张起灵初听时还在想龙葵口中的“王兄”是谁，可次数一多，张起灵有些烦躁的坐起身来，他有想过去看看睡梦中的龙葵，可于情于理，这都不合适。
张起灵看着小口小口喝茶的龙葵，终究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问，纵然她梦里那声“王兄”的称谓于现世有多不合时宜，张起灵只是坦然的说了一句，
“你大概是在梦里看到你哥哥了吧。”
龙葵拿杯子的手一顿，脸上的困意一霎全无，正当她要陷入过往痛苦的回忆中时，张起灵的大手覆上了她的头顶。
张起灵抽走她手里的空杯子，神色自若的说，
“睡吧，许多事，多想无益。”
龙葵见手里空空的，在看到床头插着的小风车，她突然心领神会的说道，
“起灵哥哥是看我不开心，所以今天才带我出去玩的吗？”
张起灵回道，
“不完全是。”
其实他是想趁此机会告诉龙葵，待在自己身边并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有机会的话，她可以去找她心里挂念的那个人。
若得避风湾，何用栖身所。
但是龙葵还是不愿走。
张起灵是矛盾的，他一边想龙葵走，一边又会为龙葵固执的留在自己身边而感到开心，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复杂到他有些不能自己。
就在张起灵内心万分矛盾的时候，龙葵突然拉住张起灵的手，
“起灵哥哥，你真的会忘记小葵吗？”
张起灵放下水杯摇了摇头。
会不会忘了龙葵，这件事他也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的是，
“我会重新记得你的。”
张起灵这样同龙葵说。
龙葵听后，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开心，她把脸贴在张起灵的手背上，轻轻说道，
“忘记的人是痛苦的，小葵不想见你这般痛苦。”
“如果你真的把小葵忘了，小葵怎么做才能让你想起小葵呢？”
张起灵摸了摸龙葵的脑袋，随后蹲下身子凑在她的耳边，悄悄叮嘱了一句。
龙葵一听，眉头皱得死紧，抬头不解的望着他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
张起灵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我忘了你，你就把这句话告诉我。”
等那时，不管自己有没有想起龙葵，自己都不会丢下龙葵的。
龙葵觉得有意思，掩嘴一笑，随后说道，
“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
张起灵一怔，正以为龙葵要跟自己说什么的时候，龙葵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小葵的秘密就是……”
“小葵最喜欢向日葵了。”
说罢，龙葵就往床上一躺，独留张起灵愣在原地。
真是个——调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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