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背面

这个点儿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掏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汪大东。

汪大东喂？你去哪了啊？

汪小西我来出版社交稿，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

汪大东我们三个在出版社楼下等了半天诶，刚刚上楼去问，人家老板说你早就走了。

汪小西小雨没跟你说吗？我说我今天自己回家？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汪大东语气更激动了，一句接一句的轰炸，汪小西压根插不上话。

汪大东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汪大东你是跟小雨说你要去帮班导整理东西，我们仨放学去办公室也没找到你。

汪大东在学校里找了一圈才收到你的信息。

汪大东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我们仨就去出版社等着，想着接你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家。

汪大东好么，不等不知道。我们汪小西同学压根就不在。

汪大东翘了一下午的课都先不说，你去哪不知道和哥哥说一声吗？

汪大东我们仨从放学等你等到现在。

汪小西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干，国中二年级汪小西全国的奥数比赛和美术比赛都拿了奖，直接破格跳级到了高中。

那个高中的环境还不错，就是同学都不太近人情，一门心思死读书，汪小西不喜欢那种氛围，总觉得自己和他们相处久了要变成书呆子。和爸爸妈妈说明情况以后转来芭乐高中了。

汪天养和太太都很开明，只觉得她自己有心，在哪里学都一样。和哥哥上一个高中，还能互相照顾，就顺着孩子的意思帮她办了转学的手续。

后来成绩优异，就直接又跳了一级，自己也背着家里悄悄给学校塞了些钱，成功转到了终极一班。

以前汪小西偷溜出来找白鸽的时候，他们俩还不在一个班。转到终极一班之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了，但高二的上半年，班导还不是田欣。汪大东还会带着终极一班出去整顿高校界的风气。

而且汪小西机灵啊，都是趁他不在学校才偷溜的。

上学期出了八大高手暗算的事，汪大东才承诺田欣，支持她当上终极一班的班导。但总有班导不在学校的时候，也总有汪大东带着同学们偷溜的时候。

这也是头一回被抓包。

汪小西听着电话里汪大东不停的念叨，抬头看了白鸽一眼，指了指手机，比了个走路的手势，上前抱了抱她就在那幽怨的注视下离开。

走到门口还回身，比了个六贴在耳朵上还用口型说：有事就打电话。便转身离开。

走在昏暗的小巷，汪小西四处张望想拦一辆的士也拦不到，一边张望，一边对着电话解释。

汪小西我给出版社送完稿子聊续约没谈妥。

话刚说完汪大东就要出声反驳，她连忙继续说堵上汪大东的嘴。后面的话更是不敢喘气一口气秃噜出来。

汪小西《香蕉你个芭乐》之前就在和我接触，他们有意要挖我，我就直接过去聊了签约的事情。直接和新的出版社签了。签完时间也晚了，就出来和朋友吃饭了。

汪大东谁啊？

汪小西我朋友，你又不认识？

汪大东你哪来的我不认识的朋友？

本来找不到车她就烦躁，白鸽这地方离家又远，她就更烦了。

汪大东一连串窒息的关心，再加上自己又不准备让他知道白鸽的事情，解释不通，就直接发了脾气。

汪小西你很烦内！我挂了，晚上自己回家。

说完就挂了电话。

汪小西烦躁的揉乱了自己披散的长发。

正准备打电话叫辆计程车，白鸽就按了按喇叭，开着那辆红色的骚包跑车打着大灯跟在她身后，还把头探出来：

白鸽上车，姐送你。

汪小西知道这边偏，不好打车。

打电话叫计程车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本意是不想麻烦她的，再加上她这跑车太骚包了，但她车都开出来了，汪小西汗颜了一下还是不客气的上前，拉开车门就上车。

汪小西你是谁姐啊？

白鸽妹妹，姐姐我的年纪你都没法算。

？？？？？？？？

这么长时间了，她还确实是不知道白鸽的实际年龄。刚认识她，她就这个模样，汪小西现在看起来都比她年纪大。

白鸽去哪？

刚刚都和汪大东说自己在和朋友吃饭了，保不齐他一会儿自己消了气还要给她打电话过来找她。

汪小西在我家那边，随便找个饭店把我放下叭。

白鸽点点头，把窗户摇下来，吹着夜风。偶尔和汪小西闲聊几句近况，她拢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看着车外霓虹交错在台北的夜景，有一种莫名的漂泊感。

思来想去把它归结为，刚刚凶了汪大东，所以现在想家了。

马上就要行驶回市中心，离芭乐高中很近的地方，她停下车，

白鸽去吧。

？？？？？

汪小西看向旁边的花园，又满头问号地转回来。

汪小西我要去饭店。

白鸽都是吃饭，去哪不一样？

汪小西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个公园。

白鸽相信我，今天你一定要去这里。

…………汪小西默了默，挑眉看向她，她坚定地点头：

白鸽姐害过你吗？

汪小西除了骗我在学校里挑衅那几个小混混害我挨揍，发现我哥大打架超牛逼以外确实是没害过我了。

白鸽笑得嚣张又艳丽，多少点欠揍的感觉。

白鸽那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是还发现了你哥的双重身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汪小西知道白鸽有很多秘密，也知道白鸽知道的很多都是她本不该知道的事情。但汪小西从来没有因为好奇问过。

就如她自己也有秘密一样。

多知道一点，就多担心一点，也多不快乐一点。

她要是不知道汪大东天赋异禀并非常人，也不会为了他打架提心吊胆，但好歹汪大东够强。除了被八大高手暗算，真就没出过什么事。

白鸽不搭话，一头大波浪在夜晚的霓虹灯下看起来妩媚又涩气，

白鸽不信你算算嘛。

闻言，汪小西在指间掐着决，确实算出，这个方位有不可多得的机缘，而且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机缘，也是汪大东的机缘。

于是汪小西抬头对上白鸽的目光。

白鸽知道的秘密越多，背负的责任就越重。

白鸽身份这种东西，是你选择不了的，责任也是。你以为汪大东只是单纯的打架吗？他教训的都是违反正常挑战秩序的人，暴力镇压的都是不学无术，对维护K.O榜也没什么帮助的挑衅之人。

汪小西意外她突然提到汪大东，也在寻思白鸽这个档口说这些干什么。

白鸽而且——每个人都有背面，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太阳的。

白鸽大家都是。

白鸽但，小西，你的背面都会发光。

说完这句话白鸽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抬手横在她面前，指向旁边的公园。

白鸽那边有家叫——风雨断肠人的小摊。老板高深莫测。

白鸽他和这个时空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命运息息相关。

汪小西还为了那一句“你的背面都会发光”而愣神，也不觉得她这句话是在说自己单纯干净得没有阴影。

似乎是在暗指一些其他的事情。

尽管在思考前头的话，依然在她的长篇大论中捕捉到了一丝未知的气息，蹙了蹙眉：

汪小西这个时空？

白鸽却趁她蹙眉，伸手撩起她的长发在耳垂直接鲁莽的打了个耳钉上去。

一下子给汪小西疼蒙了。

汪小西我靠！

汪小西白鸽你要死啊！

汪小西痛死了！

汪小西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偷袭的耳朵，还蹭了一手殷红的血渍。摸到是个耳钉反而不敢碰了，怕自己手脏回头感染了。

白鸽不该问的，别问。

白鸽现在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知道得太早，大家都要死。

白鸽谁也不能破坏时空秩……

说了一半就卡住了，觉得自己的措辞不对，重新组织语言说道：

白鸽谁也不能破坏既定的命运。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白鸽小西，你是我们孤注一掷的希望，是我们穿梭时间和时空，找到的唯一一个变数。

汪小西见她表情严肃，也有这么多年的默契，她自然不会多问。

沉默地抽纸擦了擦自己的耳垂，也没有真的不高兴，就是莫名其妙让她给了自己一下子，总归心情不会好，撇撇嘴道：

汪小西好吧。那我走咯。

白鸽嗯哼，下一批设计图要加速哦。

汪小西知道了，讨债鬼。

白鸽快去吧，我看你走。

说完扔进朝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的汪小西扔过去一枚戒指，那厢条件反射的伸手接住。

也没多啰唆，潇洒地迈着步子走向她说的摊子。

——我是希望吗？但我其实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的生活。

但是自从白鸽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和她开始做交易的那一刻开始；

自从知道汪大东并非寻常人，而是K.O榜的高手开始。

她就知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