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初魔篇】柳萋萋的过去（7）

从有记忆开始，她看到的就是少年小小的脸，那时候她知道，少年是人类，她是一条小鱼，可她又跟寻常小鱼不一样，比如跟自己呆在一个缸里的傻鱼，只会张嘴吞吃鱼食，你看，那不就胖了好几圈

或许她是妖族里最弱的一只，反正到现在也没修炼出人身，整天在缸里游啊游，吃吃不怎么好吃的鱼食，听着那个小男孩絮絮叨叨的，小鱼想，这里的人类真烦，不过嘛，有人来解闷也是很好的嘛，他看着小男孩长大，男孩的父亲也曾过来跟她说几句话，从年少讲到与妻子的两心相许，他的夫人曾是一位员外家的小姐，他不过就是一个刚考上秀才的读书人，他们私奔出来在这个山村定居，原本臆想中的两心相许却断绝在十年前

“我不该这般自私，她若是安稳下去会嫁一个门户相当之人，而不是与我在这山村蹉跎一生，早早病逝”

“我与她第一次见面，她在花架之下冲我笑，那般的好看，她说她喜欢我，我的心都像炸开了一般，我们一路来到了这里，本以为是幸福的开始，可我们低估了生存，柴米油盐酱醋茶，仅凭我们的爱不足以支撑，爱意消磨过后就是贫穷，我，保不住她，我不该”

小鱼转了个圈吐了个泡泡，愚蠢的人类哦，人类总是会被生老病死困扰，等自己化人形，那以后还用得着呆在这个小鱼缸里？愚蠢的人类，本鱼才不会一直当个吃了睡睡了吃的蠢鱼，不过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那本鱼就吐个泡泡逗你开心好啦

那之后不久，男人死了，或许是思念亡妻，或许是病重难愈，那男人死了，死的时候还握着挂在脖子上的一枚玉珏，丧妻的十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呢？没人知道，可她曾听着关于私奔的话本子，相比于话本子里的那些痴男怨女，似乎他们更幸福些许吧，算了，没什么意思

化为人形那天是个艳阳天，也是小男孩将自己父亲送葬的日子，小鱼第一次以人类的视角去看那屋子，屋子很破，门都要快掉下来了，屋里也没几件摆设，苍凉的紧，可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就要留在这个小破屋子里自己活着了？他，能好好活下去吗？

或许是一时之间的仁慈，她选择陪在少年身边，一年又一年，直到那天，她的雷劫降临，妖物每满千年便会迎来一次雷劫，而那天雷劫异常的凶猛，当她以为自己会丧生在雷劫之下时，是小少年挡住了最后的雷劫，以凡躯抵挡雷劫，他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那么湮灭

而后她寻了许多年，花开花落，一直到今天，她找到了自己转世的小少年，可，小少年却已经忘记了所有，爱上了别人，寻了百千年的妖怪怎么甘心，可，明明知道他的命格却无可奈何，她总是不忍心，横公鱼，食之可祛邪病，也可与人以长寿，我愿用我己身全你此后岁岁无忧，恨我吧，再恨我一点，此后就不用牵挂，就可以，和你的爱人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