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已至,忠勇公府满院红枫看去十分赏心悦目。
尔晴坐在关雎苑的亭子中,却无心欣赏美景。
她愁眉苦脸,泫然欲泣地看着桌上的纸张,第不知道多少次叹着气。
为什么伯祖父写了这么多首词啊?
尔晴欲哭无泪:《饮水词》明明看着并不厚。
可她抄了好几天了,连五十遍都没抄完。
配角通用夫人,先吃点东西吧。
青莲带来了午膳。
配角通用等吃完再抄。
尔晴转了转自己酸疼的手腕。
纳兰·尔晴(字容安)不想吃了。
她皱着眉头。
敛风恨铁不成钢地上前,为尔晴按摩手腕。
敛风奴婢就和姑娘说了,夫人知道的话定要惩戒姑娘,姑娘不听非要去那种地方。
尔晴的字写得极好,是纳兰容若词中所写最上乘的簪花小楷,风骨和力度兼具,透着几分行书的洒脱,落笔犹如作画。
但这也有缺点:她的字迹很难被模仿,因此抄书这件事向来不能作弊,只能她亲力亲为。
纳兰·尔晴(字容安)额娘很久没生气了
尔晴左手依然流畅地写着字——她是少见的两只手都能写字的人。
她撅着嘴。
纳兰·尔晴(字容安)整天待在家里多无趣啊,我总要出去玩玩的嘛。
根据她提供的信息和杨柳的口供,傅恒查准噶尔内应的事查得很顺利。
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事如尔晴所料想的,真的牵扯到了弘昼。
于是最近朝堂上最大的风波莫过于受乾隆宠信到曾在朝堂上公然殴打讷亲都能全身而退的和亲王弘昼,因为不知名原因触怒龙颜被软禁在宫中。
至于软禁多久,就看皇帝的心情了。
朝堂之上,紫禁城的云波诡谲尔晴只在晚上和傅恒吃饭时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过。
这几日,她因为抄书而闷闷不乐。
左右开弓都抄得这么慢,她什么时候才能再出去玩?
她前几天想起她有个很可爱的白熊邻居,叫“乖乖”。
是她从前在青城养病时认识的,所以她想去青城看看。
傅恒来时,尔晴正全神贯注地抄书。
他第一次见到两只手能同时写字,还是写不同字的人。
富察·傅恒没想到,夫人有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本事。
他感叹着坐下。
汉人一向以会这项本事的人为绝顶聪明。
没想到他今天能亲眼见到。
纳兰·尔晴(字容安)这大概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尔晴写完最后一个字,同时放下两只手中的笔。
她虽不比其他满族闺秀擅长武力,但只要是和武力无关的事情,她都做得很好。
傅恒看着两张不同的纸上同样端正俊秀的字迹。
富察·傅恒夫人真是,可惜生成女儿身。
以她的聪明即便体弱,如果是个男儿,必能成为大清数一数二的参将。
尔晴看向他,笑道。
纳兰·尔晴(字容安)傅恒,你穷到需要我入朝为官贴补家用了吗?
富察·傅恒哈哈哈哈哈
傅恒来时眉宇间的阴霾被她这句话冲散,一时笑得直不起腰。
纳兰·尔晴(字容安)笑了就好
尔晴道。
纳兰·尔晴(字容安)每次你下值回来或从书房出来都是眉头紧锁,军国大事重要,但你这般夙兴夜寐的,可不是长久之计。
傅恒听着她关怀的话语,不觉以手支颐。
纳兰·尔晴(字容安)细水长流,静水流深才是养身之道。
富察·傅恒夫人教诲,定当铭记于心。
傅恒笑道。
他在尔晴的陪伴下,神色逐渐趋于平和,最终闭上眼小憩。
尔晴手托腮,在桌子另一边看着睡着的傅恒,抿嘴轻笑。
两人各自占了一边桌子,动作仿佛照镜子般。
忽然,尔晴坐直身体,收了笑容:可惜生成女儿身?
莫非,她和傅恒之间的误会是:傅恒有不能对人言的隐疾?
尔晴看了眼睡着的傅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她好像明白皇后和她额娘都不对她明言前事的原因:如果是这个原因,那确实不好说出来。
原来如此。
好好一个俊男,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