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惆怅客 卷十五 强求 第七十六章 同归

傅恒抱着昏睡的尔晴走下台阶时，敛风和浣纱堪堪赶到。

看着尔晴被傅恒抱在怀里的样子，两人皆是脸色发白。

浣纱立刻明白她和敛风不在时，尔晴发生了些事。

尽管傅恒用大氅将尔晴遮得严严实实，但她们还是能确定那是尔晴。

敛风傅大人对姑娘做了什么？

敛风脑子里有个令她极度不安的猜测，她不愿相信，拔剑直指傅恒。

富察·傅恒夫人在京中遇刺被掳走，昨日我追杀贼人将她救了回来，现在要带她回家。

傅恒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敛风冲动，欲提剑上前，被浣纱拦住。

浣纱到底稳重理性，她以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尔晴的意愿。

浣纱大人该知道，姑娘并不想回去。

富察·傅恒两位姑娘是跟着来照顾夫人，还是留在这里？

傅恒没有回答浣纱的话：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尔晴。

他知道敛风、浣纱早就获得自由身，他不想再对这两个丫鬟下手。

尔晴知道，只怕会再刺他一剑。

他不怕疼，但她拔剑刺他的模样会让他心碎。

浣纱姑娘

浣纱艰难开口。

浣纱怎么了？

她们离去时，尔晴虽有些疲倦却绝不是现在这样行走都要假手于人的程度。

富察·傅恒她只是太累了。

傅恒抱着尔晴上了马车。

浣纱、敛风此刻只觉四肢僵硬，无法动弹。

浣纱和敛风最终放心不下，上了尔晴所在的马车。

傅恒似乎早料定她们会跟上，马车的空间很大，足够五六人躺下，所有的东西都准备了三份。

傅恒一离开，浣纱立刻以手背试了尔晴额头的温度——果然一片滚烫。

敛风姑娘怎么样？

敛风一脸关怀，双眼中尽是担忧。

诊完脉的浣纱呆在原地，搭脉的手指微微发颤。

敛风浣纱？

敛风见浣纱不说话，也用手探了探尔晴的体温，却无意间看到了尔晴颈项间的痕迹。

敛风他！

这个混蛋！

敛风怒不可遏，立刻要冲出去，被浣纱拦住。

敛风你别拉着我！

敛风还在挣扎，浣纱已恢复了思考能力。

浣纱先不说我们能不能伤到他，你希望姑娘醒来身边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只能对着她不愿看到的人吗？

傅恒是满清正统贵族出身的大将军，武功不弱。

至少浣纱知道，她和敛风加起来，也不会是傅恒的对手——毕竟当初她们连傅恒培养的亲兵都打不过。

两人正在纠结间，马车外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

配角通用两位姑娘，大人说这是夫人的药。

浣纱多谢。

浣纱终是接过药碗，扶起尔晴，将药喂了下去。

傅恒带着军队启程离开后，在禅寺养了一夜伤的顾玄在乖乖引导下来到了竹屋。

顾玄（字微晴）此地

顾玄微微皱眉。

顾玄（字微晴）怎么如此熟悉？

乖乖嘤嘤着，咬着他的衣摆往前走，却发现屋里没有尔晴的身影。

乖乖有些不安，顾玄见状，蹲下安抚着乖乖。

顾玄（字微晴）怎么了？

不知为何，顾玄觉得她听得懂。

乖乖的叫声开始带上些哭意，绕着四周走来走去。

顾玄（字微晴）你在找人？

顾玄问道。

乖乖拼命点头。

顾玄觉得神奇之余又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脑中，闪过两个字。

顾玄（字微晴）乖乖

顾玄轻轻叫了出来，就见眼前的萌兽双眼放光，蹭了蹭他的手臂。

顾玄（字微晴）你叫乖乖？

顾玄反应过来，乖乖再次点头。

震惊之余，顾玄又听见一声更稚嫩的兽鸣，转头就见到缩小版的乖乖从窗外爬了进来。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 二哥哥，为什么今天大家都阻止我靠近乖乖，只有你不阻止我？”

小姑娘的声音稚嫩，却透着坚定。

“因为我知道她不会伤害你。”

是谁？

顾玄顿时出了身冷汗，额头青筋直跳。

“他们说，她现在不伤害我，不代表以后不会。”

模糊的画面里，小姑娘表情倔强。

“可你还是救了她。”

“嗯”她点头，“我觉得以后可能发生的坏事不能成为现在不做好事的理由。”

他彼时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他摸摸她柔软的发顶，温柔道：“你随心自在就好，万事有我。”

那个让他温柔以待的小姑娘，到底是谁？

“二哥哥你说过，随心而活，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为何现在不让我去金川为素心报仇？”

不对。

这些话不是他说的。

是那个小姑娘说的。

到底，是谁？

他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

顾玄眼中溢出不自知的痛苦和遗憾。

呼吸不畅让他死死抓住了自己心口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