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惆怅客 卷三 京城 第十三章 岁岁长相见（傅晴）

金川土司近日在京，因此京城多了些服饰更偏向汉人的人。

因这波人，顾玄混入其间倒也毫不违和。

元宵这日，是少有的女子可以不戴帏帽出门的日子，因此尔晴一早就被敛风、浣纱以及自己的亲亲好额娘催促着，准备晚上出门看灯。

青城山上，只要她想顾玄随时都会为她准备一场专属的灯会，因此尔晴出门的动力其实不太大，但顾玄亲自来请示她额娘，希望能带尔晴逛灯市，所以尔晴最终还是兴高采烈地准备出门。

既然最近京中异服者众，尔晴为了配合顾玄便换上在青城时的妆发。

思柏夫人本想阻止，但想想满清贵族穿一次汉服还是可以的（据本人无责任考据），遂就此作罢。

于是，顾玄在街口看见的，是熟悉的汉服尔晴。

她整个人裹在厚实温暖的碧青色大氅里，白色的狐裘衬得她一张小脸莹白如玉，带来几分透明的错觉，更惹人怜爱；头上随意梳了发髻，簪上几朵扇形珠花，长发披在身后，加上单薄的身躯，看起来仿佛还是俏生生的豆蔻年华。

顾玄（字微晴）给你。

顾玄递给她一块帕子。

尔晴伸手接过，一会儿竟觉得全身温暖不少，她十分惊讶。

纳兰·尔晴（字容安）这是茜香罗？

顾玄点头。

他是怕夜里她出来冷，竟能为她找到茜香罗这样系在身上，夏不出汗冬不畏寒的物品。

这帕子，只怕皇家也没几块。

不管相处多久，她永远都会为他心动，永远都会因他的体贴而感动。

这应该就是，找到真爱的幸福。

她嘴角勾起，连绝色的五官也跟着笑意盎然，比起素日大家闺秀的沉稳、整蛊他时的俏皮，显得格外天真娇憨。

思柏夫人看到女儿一见到顾玄，三句话内必眉开眼笑感叹女大不中留之余，也欣慰这个女婿算找对了。

尔晴带着顾玄去猜灯谜大杀四方，最终给顾玄赢得了一盏精巧的花灯。

兴奋为她的双颊染上胭脂色，她眉眼弯弯将灯递给顾玄，带着几分撒娇意味。

纳兰·尔晴（字容安）虽比不上青城四季长明的那些林间光，但好歹也是我自己赚来的一番心意，还请笑纳。

顾玄看着她，第一次没如她所愿。

顾玄（字微晴）你方才叫我什么？

尔晴瞬时觉得自己的脸更红了，低下头道。

纳兰·尔晴（字容安）没什么。

顾玄接过灯，看着不远处的思柏夫人和敛风、浣纱，亦漾开笑意。

顾玄（字微晴）我听见了。

尔晴抿唇，看着他拿了两盏河灯，牵着自己往河边走去。

她方才一时嘴快，说的是——

还请夫君笑纳。

本想着灯市喧哗，他听不见的。

傅恒在灯市中心的酒楼和海兰察饮酒，一直看着人群中的两人。

海兰察看了看他，直摇头。

海兰察二姑娘扮作汉人女子时，竟比旗装还要美貌。

傅恒想起青城山上尔晴的装束，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两人去河边放灯，接着起身离开。

海兰察也没去追他，只是叹气。

河边的尔晴对此一无所知，看着顾玄河灯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心愿，忍不住笑得更加灿烂。

两盏灯，同一愿：岁岁长相见

看着两盏河灯一起飘走，尔晴在顾玄虚扶下起身。

月色下，她看着顾玄，眼中绽开这盛世里最耀眼的烟花。

傅恒听到她对身旁的男子深情道谢。

纳兰·尔晴（字容安）二哥哥，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么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

那人一如既往言简意赅道了句“我亦是”，便牵着她离开。

傅恒关注着那两盏河灯，看到了两情相悦的有情人看不到的场景。

河灯被周围的河灯，挤翻了。

他看着那两句“岁岁长相见”沉入河底，露出了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