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吃人

#马兰花

知道人吃人吗？

和合有幸知道。

我自小出生在一个小村子里。

阿爹意外死了，阿娘在生下她后就体弱多病。

那一年村子里盛行瘟疫。一种特殊的温疫。她不知道一开始是怎么好的，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再来的。不过后来，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女巫——她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治好瘟疫——食女。

那年是春天。初春解冻的江河宽阔起来。在河对面见不到阳光的悬崖底下，还残留着一些肮脏的冰溜子。但索性在那悬崖上面的小山湾里桃花已经开得红艳艳。河岸旁河黄嫩绿的青草芽在从一片片去年的枯草中冒了出来，带给人一种盎然的生机。不知从什么地方的山野里，偶尔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声音--飘飘荡荡，忽隐忽现。

和合沉浸在明媚的春光中，心情无限的美妙。她捧着一大把马兰花。她觉得它们好看极了，蓝莹莹，像几簇燃烧着的蓝色的火苗。

小和和“我要给娘亲带回去，顺便给妞妞几朵。哒~啦~啦~哈~”

她活蹦乱跳的。

在快入村的时候，她扭过头来，一行南飞的大雁正排成“人”字形，嗷嗷的欢叫着飞向北方……

今天村里一如既往的煎熬。

好多户人家瘟疫都再次复发。

但和和还是出来了。

她需要吃饭。母亲体弱，干不了活。她没有多少食物，她只能出去捡。如果不出去捡的话，她和母亲都会被饿死的。不过这一次她忍不住走远了一点。平时她是和村里的妞妞一起的。因为妞妞家里重男轻女的很。妞妞经常吃不到饭。所以她只能和她一起捡。最近妞妞家的那个弟弟好像也感染了瘟疫。今天妞妞都没有按时出现。

这么想着她继续向家的方向走着。她走的路很偏僻。因为她怕——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但她感觉村里的人都怪怪的。

可是这一次她看到了别人，他怀里抱着一团带血的模糊的东西，像肉。村里人都很穷。没多少人能吃上肉。可现在她看见好像是妞妞的阿爹手上抱着一团带血的时候。他的眼里充着血，身上青青紫紫很可怕，简直就像她幻想中的地狱里索命的恶魔，疯疯癫癫。和合毫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敢出现在他面前出现自己会被怎么样。

她挤在一个犄角旮旯里。她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它快要跳出胸腔了。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远了。她动动腿——软了，她一下子跪上了。花早就散落了一地。好久好久，她扶着地慢慢站起来。她想回家，她开始跑，马兰花被她踩进了烂泥，肮脏不堪。可她还没有跑多远。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有点儿像骷髅。

她再次被吓到了。她的脸色白得像个鬼，并且可怕的抽搐成一种怪模样。手抖得像筛糠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抬着两条僵硬的腿走到那骷髅面前的——本来她打算接着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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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平凡的世界》半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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