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晚饭过后他们都有了倦意，便打算在这儿休息一晚，明日再拿着战利品出发回去。

他们几乎是累的碰到枕头就进入梦乡，哪怕是已经休息了的伤员。

到了半夜，大家都完全熟睡过去了。

而程矜阳却在这个时候醒了。他小心翼翼的爬起来，迈过躺在地上的人，打算去树丛解决尿意。

正当他完事的时候，借着月光，他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程矜阳立马穿好裤子，三两步走到那人身旁想去救他，却被身后的灌木丛里跳出来的人捂住了口鼻，一路拖到离人群较远的地方。

他睁大双眸，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

拖他的那个人有着一双克莱因蓝的漂亮眼眸，却因为精神失常而布满血丝，较重的黑眼圈让他这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

程矜阳觉得这个人有几分熟悉，但看久了又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

他看到那人从腰间拔出了匕首，匕首的侧身被月光照的发亮。

程矜阳哭了，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地面上，一颗接着一颗。他哆嗦着，用嘶哑的声音去哀求，他说，求你了，别杀我。

他说，我还没让我的奶奶享福，她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我想让她享福。求你了。

他说，还有几天就是她的生日，我想陪她过生日。别杀我，求求你了

他跪下，他磕头，他一次又一次的不断哀求着。

匕首高高的抬起，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动容了。程矜阳见他这样，以为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心软，便更加卑微的哀求着。

匕首落下，精准无误的捅进了他的喉咙里。

那一瞬间，鲜血四溅。而持刀者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哪怕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头发上和衣服上，他也依旧无动于衷。

……

俄不知为何起的比以往早，他刚醒时觉得胸口十分闷，像是被大石头压住那般，无法喘气。

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他想。

他摸索了一下旁边的位置，发现空荡荡的，甚至十分冰凉，似乎已经有几个小时没躺过了。

程矜阳呢？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见了？怎么会？

他有些焦急的走了出去，发现其他人差不多都醒来。而他们，正围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急忙地冲上前去，发现程矜阳正躺在地上，他的表情十分悲凉和狰狞，衣服破烂不堪，像是被人恶意扯烂；喉咙处像被故意捅了好几刀，已经血肉模糊了；他的肚子上被剖开一个大口，里面的器官清晰可见，其中肠子摆放凌乱，还沾着泥土，似乎是本来暴露在外面后来才被塞进去一样。

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尸体。

他发现他十只手指的指甲都被人恶意掰开了，有几个还挂在上面没被扯下来，指尖血淋淋的。

痛吗？

好痛。

好痛。

好痛。

俄好像听到了程矜阳在用崩溃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喊着“好痛”，大到在他的耳边有了回音。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死呢？

他不明白。

他想不通为什么。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七点左右，在离这儿的八百米处找到的。”

“死了多久？”

“死的没有很久。”黑瞎子说着，用白布将程矜阳的脸盖住，“大概是在六-八小时之间。案发时间应该是凌晨十二点至一点。”

“待会儿，我们就该走了。”他接着道，“没时间让我们伤心了。”

俄梦呓似的嚷嚷道：“那他呢？”

“当然是留在这儿了。难道你想带回去？”

俄垂下眸，没有给予答复。

接着，他又问：他为什么会死？

黑瞎子轻叹，道，生生死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生必有死，这是一种闭环，也是一种自然规律。不用再过度伤心和思考了，这没意义的。

说完这些，他和解雨臣便离开了。

俄依旧低着头，他看那张被白布盖着的脸，嗫嚅着。到最后，他也只是蹲下来，把白布掀开，费了很大劲让程矜阳的眼睛闭上，才盖上白布。

他记得阿瓷说过，如果人死的时候不闭上他们的眼睛，他们会死的不安宁的。

然后，他无声的对他说：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