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钰轩如此油盐不进,而聂桑榆又从他的话里得知自己还是完璧之身。于是,她当下便作了决断。
聂桑榆既如此,我们和离吧。
宁钰轩正在翻页的手一顿,抬眸道,
宁钰轩聂桑榆,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胡话?
聂桑榆我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自失忆以来,她始终不能接受从前那个卑微如尘为爱成痴的聂桑榆。
所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宁钰轩高高在上的姿态下所仰仗的不过是她对他的爱,是她的爱为他镀了一层金身,使他熠熠生辉,风雪不侵。
而如今她的记忆连带着那份爱早就荡然无存了,他又凭什么以为自己还会为了他委曲求全呢?
她承认,宁钰轩的确是生了一副好皮囊,或许当初正是凭借这点自己才会对他情根深种。但天行有常,草木凋残,美人迟暮,不可逆也。
她也承认,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对宁钰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她并不想去深究。反正,她聂桑榆定不会做那金屋陈阿娇,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宁钰轩放下手中的书籍,仍然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须臾,他抿了一口参茶,冷漠道,
宁钰轩聂桑榆你听着,本侯有爵位在身,所有的亲事都是皇上钦定的。你若想和离,找皇上说去。
她闻言嗤笑地摇了摇头,不甘示弱道,
聂桑榆你不必拿皇上来压我。你我之间相看两生厌,若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是最好的结局。即便是皇上,也管不了臣子的家宅私事。
宁钰轩却不再理会她,只大声唤来府卫,
宁钰轩来人,把大夫人请回思过阁。
随后,聂桑榆像是犯人一样被两名府卫擒住,无法挣脱。
聂桑榆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宁钰轩,你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七日之内我等你的答复。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刚落,聂桑榆便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苜蓿小心翼翼得紧跟其后,并惴惴不安地问她,
苜蓿小姐,您真的要跟侯爷和离啊?
聂桑榆我几时说过违心之话?
苜蓿那我们离开侯府要去哪儿呢?
聂桑榆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继续留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整日窝在这方寸之地,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她总有种预感,自己并不属于这儿。而她也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与热烈。
然而,当她想起自己片刻前向宁钰轩放过的狠话,聂桑榆顿时成了条霜打的茄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她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如果宁钰轩依旧不同意和离,那她也拿他没辙。
此刻,聂桑榆亟需回去发泄心里的怒火与不忿,以免殃及池鱼。只是,她却偏偏遇到了拦路虎。
温姨娘婉儿给大夫人请安。
苜蓿见状连忙附在她耳边小声说,
苜蓿小姐,这就是温姨娘。
聂桑榆心下了然。她不悦地问了句,
聂桑榆有事?
只见那弱柳扶风的美人儿瞬间变得泪水涟涟,任何男人看了想必都会心生怜惜。
温姨娘婉儿知道,这不关大夫人的事,是婉儿自己的错。这件衣服不是我要披的,是侯爷给我披的。请大夫人莫要责怪婉儿。
她虽不明所以,但也无意跟这位温姨娘纠缠。于是,她敷衍地应了句“哦”便径直离开了。
回到思过阁后,聂桑榆随手折下一根柳枝,以枝为剑,斩尽春风。衣袂飘飘,裙裾飞扬间唤起一天明月,照她满怀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