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 菩提树下释前嫌 243章

转日，得知少林寺众僧准备返回少林寺，傅北川想到与少林寺的一切恩怨终不能永不化解，当即赶来送行。

义空见是傅北川，当即合十道：“傅施主以德报怨，老衲多谢了。”

傅北川连忙弓身道：“在下将功补过而已，何敢劳动大师相谢。”

义空叹了口气，道：“老衲与众位师弟和弟子日前多有得罪，如今老衲也颇感追悔，在此代诸位师弟与弟子向傅施主深表歉意。”

傅北川道：“大师不必如此。那日在下也多有冒犯各位大师之意，才有那场争斗。只是在下还有一事想要告诉大师。”

义空道：“傅施主请讲当面。”

傅北川道：“那部《菩提心经》在下本来一直随身携带，只是当初担心此功从此失传，已将它葬在一个无名山冈上，今日只怕难以找回。”

义空听了，眼中稍微掠过一丝遗憾，随即说道：“本寺精深内功得以相传傅施主，这也是傅施主的佛缘深广所至，老衲正想返回少林寺向方丈师兄禀明，日后绝无再向傅施主追讨之意。”

傅北川顿觉释怀许多，心头却也萦绕诸多疑惑，因问：“在下一直对这部《菩提心经》心法的师承来历困惑之极，今日敢问大师，当年何以要将无名大师请上少林寺？”

少林众僧听了，各个面色凝重。

义空道：“这原是本寺的一个秘密，既然是傅施主问起，老衲也就直言。二十八年前，一位西域僧人，法号寂灭，来到本寺参禅论法一载有余，忽有一日不辞而别。时隔数月，老衲的师叔智缘大师有日去到藏经阁中参理佛卷，不意发现藏于藏经阁中的此部梵文经书已然丢失，当即怀疑此事定然是那寂灭所为。智缘大师自此出寺寻找至今未归。而当时本寺方丈智藏大师，亦感此事难辞其就，从此辞去方丈，入本寺后山达摩洞参禅至今，也跟老衲等再未见过一面。”

“经书被盗，自是流入邪魔之手，本寺寺规以为大忌，因而全寺上下无不以此为念，自老衲接任达摩堂以来，亦不敢有一日忘怀将被盗经书追回。八年前，本寺僧人得到一位江湖上的朋友带来消息，终于寻访到那位无名大师的下落，老衲以为那位大师既然得缘习成此功，定与当年那位偷盗经书的寂灭有缘，便下山相请，那位大师不肯相随，以至动起手来，确也是无奈之举。”

傅北川回想当日虬髯和尚临终时的情景，又自感怀不已，沉默良久，说道：“相传在下此功这位无名大师，在下日前偶然得知，却是当年岳飞元帅帐下大将吉青。”

义空心头一凛，问道：“傅施主此话当真？”

傅北川点头道：“应当不错，这乃是岳元帅之子岳亭亲口所讲。”

义空听了，连连摇头，神色异常沉重，口中默念经文，半晌才道：“想不到老衲竟然误伤好人。”义慈、义明等其余少林僧人听言，也全都面色惨然，各自合十，默默念诵《度亡经》，祷祝半晌。

傅北川见到少林寺众僧显然全都不知这件事情，感叹之余，却也有些诧异，问道：“大师既然认得是那个西域僧人寂灭将经书盗走，当初何必又要……”本想说“又要为难无名大师”，可见到少林寺众僧都面露悔意，当下便没有说出口。

义空道：“寂灭当初随同智藏与智缘两位师叔到来本寺，一直居于寺后禅房，老衲与众位师弟当时都不认得，直到经书被盗，听到两位师叔说起，才知其法号叫做寂灭，至于究竟相貌如何，确实不曾知晓。”忽然叹息一声，缓言道：“老衲这就返回少林，向方丈师兄禀明此事，愿受寺规处置。”

傅北川道：“这事全因误会而起，各位大师也并不知情，况且已然事隔多年，如今亡者已矣，各位大师也不必这般自责。无名大师乃是性情中人，宽宏大度，想必也不会责怪各位。但愿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够安息超度。”

义空道：“傅施主虚怀若古，教老衲好生惭愧。”

傅北川忽又想起一事，便道：“大师，只怕这其中另有璇玑，在下也一直百惑不解。当年无名大师临终曾经说过：这部经书乃是他的结拜大哥，就是岳飞元帅生前所留的遗物。后来，在下也曾经跟岳元帅的后人，岳亭先生交过手，这位岳先生虽然也练就《菩提心经》的心法，但是他的武功却并不是岳元帅所传，而是另得一位天竺僧人传授。”

义空听了，诧异摇头，说道：“天竺僧人？本寺开山鼻祖达摩祖师虽是天竺国人，可后世僧人无一不是中土人士出家本寺。不过，听傅施主所言，那位天竺僧人既是曾经相救忠良之后，应当也是一位有德的高僧，绝然不会犯戒偷盗，只是他若会使《菩提心经》，当真教老衲百思不得其解了。”

一时沉默，傅北川不禁寻思道：“西域‘千佛寺’石窟中雕刻佛像的人那人显然也练过《菩提心经》，可否就是那西域僧人寂灭？”随即否定：“行痴大师慈悲为怀，乃是一位有德高僧，他的师傅怎可能会来偷盗少林寺的经书？看来只有一人，这人应当就是万行。”虽说这么想，却又不敢肯定。便道：“在下当日受困青州时，青州城外伏龙护国寺住持万行也练就此功，此人乃是奸贼刘豫的得力帮凶，为人城府极深，想必当年那位偷盗少林寺经书的寂灭，即便不是万行，也一定与其大有渊源。”

义空却是听到傅北川所讲这些，越发的迷惑，终于叹息一声，说道：“老衲这二十年来一直想要替本寺寻回这部丢失的经书，只道如今只有傅施主一人有此机缘，竟不知这部经书会有多人习练，而且如今早已落入奸人手中。”说着，摇头不已。

傅北川道：“既然在下所练内功原是贵寺武功，还请大师指点一个妥善解决之法。”

义空道：“傅施主练就此功，乃是副德深厚所至，老衲在此还有个请求，不知傅施主能否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