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含冤抱恨何时了 第204章

王重阳身在在半空，又再抛出两根僧棍，插入前面三丈远近之处，与傅北川同时足尖踏上，见到众多少林僧人前来围堵，回身甩出六条僧棍阻挡。他二人早已飘身五、六丈开外，落地后，各自施展轻功发足前奔，将少林众僧甩在身后老远。

王重阳道：“今日你我兄弟再比试一番脚力如何？”

傅北川道：“兄弟我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他二人足尖轻踏雪原，早已疾奔而去。义空等人待要追赶，早已不及，只得望空兴叹。

傅北川与王重阳一口气奔出二、三十里，身后早无少林寺僧众追来，依旧狂奔不止，却是王重阳好胜心极强，自觉上次若不是一时失足，险些堕入深谷才导致比武惜败，这会儿一心想要跟傅北川在轻功上一较高下。

傅北川这几日一腔仇怨悲愤无处发泄，适才与义空等人酣斗，尽管凶险之极，却也激起他胸中一番豪气，此刻眼见义兄在前兀自不停，知其心意，性子一起。两人在雪原上竟不知又跑出多少里路。

正在难分高下，王重阳霍然站下，傅北川急切间无法收足，瞥见侧面一棵大树，随即轻拍一掌，身子灵巧转动一周，便也在王重阳面前伫足。他二人相互对视一阵，不由得拊掌大笑。

王重阳笑道：“只怕你我兄弟再跑上三日三夜，也还是分不出输赢，不如就此罢休，寻一处清净所在，畅饮一番怎样？”

傅北川只觉净扫多日苦恼，笑道：“大哥既有此意，做兄弟的自当奉陪到底！”

两人这才观天辨向，沿一条田间小路直行，天近黄昏，终于望见前面一处酒幌，疾步走入，对面坐下。

王重阳吩咐伙计道：“快将最烈的酒拿来！”

伙计笑道：“两位客官当真是来对了去处，若要饮陈年好酒，小的还真的有几分难处，若说这烈酒，小店当真有那么几坛。”

傅北川道：“休要罗嗦！还不快去拿来！”

伙计一留烟从后头抱来一坛，道：“这‘烧高头’可是咱们这方圆百里之内再也找不出的烈酒了，两位请慢用。”

王重阳道：“怎么就只有这一坛？还怕我二人负不起酒钱？”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抛在桌上，又道：“你方才不是说还有几坛吗？何不一并拿来？”

伙计笑道：“不瞒您两位客官，平常来小店的客人若要饮这这‘烧高头’，至多要上那么一小壶。”说话瞅了一眼傅北川，又道：“小的是见这位客官生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倒似个会饮酒的，因此小的才破例给您两位上这一坛。”

王重阳顿时怒道：“听你这话到是说贫道不是个能饮酒的，是不是？”

伙计连连摆手，道：“客官息怒，小的绝无这个意思。”

王重阳道：“你为何只说他是个会喝的？”

傅北川笑道：“这伙计不认识大哥乃是一位世外高人，大哥千万不必在意。”

王重阳道：“好！今日便要教你见识见识甚么是会喝的！你这店里但有几坛，全都拿来！若是教我看到有所保留，便拆了你这家店！”

伙计连声答应，返身进到里屋，又一坛一坛搬出四坛，才道：“这位道长，小店的四坛‘烧高头’全在这里了。”心里道：“我见过能喝的客人多了，还没发现有谁能喝上小半坛却不醉酒的，呆会子你这道士倘若喝得不醒人事，可别怪我事先未曾提醒。”

王重阳吩咐那伙计：“再切五斤熟牛肉来！”说着话，托起一坛‘烧高头’，说道：“贤弟，你我今日一醉方休！”撕开酒封，仰头喝了几大口。

傅北川苦闷几日，闻到这‘烧高头’酒气浓烈扑鼻，便知那店伙计所言不差，顺手也抓起一坛，举头痛饮，入口虽辛辣之极，但觉酣畅无比，一口气竟下去半坛，方觉憋闷胸中这口怨气宣泄而出。

王重阳见到傅北川酒量如此，自是好胜之心又起，也紧随将半坛烈酒下肚，尤自举坛狂饮。

不多时，二人竟各自饮完一坛。傅北川见到对面王重阳面色依旧如常，竟无半分醉意，心下暗自赞许他内功了得，但见王重阳面露似笑非笑之意，目视自己，又将一坛烈酒抓起，料想他有意比试，便暗运虬髯和尚在《菩提心经》当中所载那以酒御气的法门，也跟着举起酒坛。

喝这一坛之时，他二人各运内功以卸酒力。傅北川运功将酒气散于周身经脉，须臾间，两人手中那坛烈酒又都只剩少许，但见王重阳脸色微红，仍旧谈笑自若，而傅北川却似无事一般。

直看得那伙计目瞪口呆，心道：“这二人莫非是酒神下界？且不说喝这许多烈酒非但不醉，单是这肚子却也大得离谱，一坛酒十五斤，他二人少说喝了三十斤多斤！”

傅北川笑道：“大哥酒量非凡，教小弟佩服之极。”

王重阳随即笑道：“贤弟的酒量当真好生了得，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天底下竟有贤弟这般酒量之人！实不相瞒，今日这‘烧高头’若再多那么一坛，只怕为兄便要醉了。”

傅北川心知自己以内功化酒为气，散之于外，便是再喝上几坛也只做无事，自觉对王重阳有些存心欺瞒，便直言相告：“大哥说笑了，说来惭愧，我从前曾得一位无名大师临终前相授的内功心法，学会一个以酒御气的法门，今日你我兄弟痛饮，方才我便是用此方法，将酒力化为酒气散于诸脉，宣泄体外，如此饮酒实如未饮一般。”

王重阳仰天大笑，道：“好！好！贤弟当真是一位赤诚君子，倒教为兄更加佩服，似为兄这般争强好胜的脾气，看来非得改一改了！否则，贤弟再无法同为兄痛快畅饮了！”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大笑。

傅北川道：“日前连遭变故，师傅当众讲出我就是那奸贼刘豫的后人，如今已然心灰意冷，想不到大哥竟然待弟如初，今世得遇大哥这般知己，便是立即身死，也再无遗憾。”

王重阳道：“贤弟不可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自那日你我比武那场，为兄便知你的为人，你我天做为缘，这才结为异姓兄弟。为兄相信那奸贼虽是你父，你却绝做不出那等奸恶阴险的事来。不过，他人却不这么想，眼下这消息传得很快，过不了多久，恐怕江湖上人人都会知晓，到时惟恐天下虽大，再无贤弟容身之处。”

傅北川一阵默然，心绪陡然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