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胡马嘶风 第171章

宋睿登时惊愣，对玉阳子临终前所言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师傅他老人家教我在午时跳下紫玉崖却是如此用意，我既得‘清风拂柳功’便可依仗此功来到这个山洞里！当日他老人家只因太过仓促，才未细细讲明。”

婉君问道：“这便是那恶道士千方百计逼你讲出口诀的武功么？”

宋睿点头道：“今日既然你也在此，我也就不再隐瞒。”便将玉阳子所约那三事讲给婉君听。

婉君道：“既是如此，宋郎就赶快将这下篇中的心法记牢，待练成这上面的功夫，自然可将两位老人家传给你的真力全然使出，你我再不怕那个恶道士了。到时，返回杭州，搭救了岳姑娘，再替曾祖他老人家报仇之后，我们一同回大理去，你说好么？对了，也不知道岳姑娘她愿不愿意一道去大理，到时还要问问她才是，若是她不乐意，那就……那就……”

宋睿心下尽管依旧思念岳菁儿，但想此刻见到婉君楚楚期待的眼神，又听到婉君这些话，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情不自禁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教你总是为我担心来着，日后你我成亲，我怎好再跟岳姑娘好呢？”

婉君道：“宋郎对岳姑娘既已有了这般情意，若是不和岳姑娘成亲，她不是也会伤心么？婉君自是明白这其中的苦恼之处，也要做个通情达理之人，其实婉君只要能跟宋郎在一起也就心满意足了，此事宋郎再不用操心就是了！”

宋睿听了，却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听婉君又道：“宋郎，眼下还是赶紧将这口诀记牢罢！”宋睿心中虽感到有些歉疚，但转念一想，既然婉君已如此，自己又何必再为此时烦恼，当下便依言全神贯注将石板上《玄英八脉》的口诀默念几边。

这下篇所载心法却是教修习之人在习练内功之后，如何以倒置穴道与经络，将周身所练真气周而复始，绵延不绝的使出，其中不乏如何劲力自如收发，更有临敌攻守的诸多巧妙功夫，文字虽只有不足五千字，但实在奥妙无穷。

宋睿单是那十六句总诀便不得要理，当下请教婉君，问道：“这‘底练稳步如山，坚膝屈直似柱’倒还能明白些个，可甚么叫做‘裆胯内外凑集，胸背刚柔相济’，还有这几句‘头颅正侧撞敌，三门坚肩贴背，二门横竖用肘，穿骨破彼之劲……’，这些都是甚么意思？”

婉君虽未见过《玄英八脉》的心法，对这练功要理却十分熟悉，当即笑道：“宋郎不用担心，先将这些心法全都记下，待下到谷底，你我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婉君再慢慢讲给你听。”忽然想到自己已然传给宋睿一套剑法，若再指点他练功，如此追究起来，自己和宋睿之间便是师徒关系，而自己的曾祖也是宋睿的师傅，日后成亲之后，不知两人相互之间应当如何称呼，竟自偷偷讪笑起来。

宋睿正目不转睛望着石板默诵，没有留意，当下死记硬背。

为熟记《玄英八脉》下篇的口诀，两人又在山洞中过了一夜，虽都有些饥饿，但好歹有积雪可以解渴，也不用再担心入夜刺骨的寒风。

次日，宋睿已将心法背诵如流，以“清风拂柳功”第三式在峭壁攀爬，寻到几条枯藤，将其相互连接十余丈长短，然后独自攀爬而下。婉君是使鞭的高手，挥动这条长绳自然不在话下，甩给宋睿接住，然后也跃身而下。

两人相互接力纵跃，不多时便已下到谷底，担心玄天道人有所察觉，连夜逃离崆峒山，绕道赶往杭州。

宋睿日间赶路，晚间则依照《玄英八脉》下篇口诀习练，并以“回气法”时时补足精力。

两人自秦凤路、永兴军路、京西北路，这日转道河北来到黄河边上，于路都是被金国所占的大宋领土，宋睿回想起当年与姑姑一道逃难，姑姑为了救他被金兵杀害，不觉伤感。婉君问起缘由，听宋睿讲述，两人当下跪地，望黄河叩头以追思亡灵。

忽见北面大路上，一大队人马匆忙赶路，足有三、四百人，各人手执刀剑枪矛等兵器，看装束既不是金兵也不似宋军。

宋睿感觉诧异：“怎么这里突然冒出这许多人马？眼下兵荒马乱，该不会是占山为王的绿林强盗罢！”猛然在人群之中发现一位素锦长衫，腰悬长剑的年轻公子甚是眼熟，仔细辨认，当下认出正是那日在芙蓉水阁上硬要跟自己比武的辛弃疾，便对婉君道：“那位公子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跟他曾有一面之缘，今日在此偶遇，好歹得过去跟他打声招呼，你在此等我一等。”然后赶上几步，高声叫道：“辛公子！请留步！”

辛弃疾闻声回头，见是宋睿，当即勒马跳下鞍桥。那次与宋睿比武之时，并不知道宋睿当时只会轻功，还道宋睿身怀绝技却虚怀若谷，不愿与人争胜，当真是君子所为，自那日之后，竟对宋睿武功和人品颇为景仰。这会儿疾迎上前，抱腕施礼，道：“原来是宋兄，你我自那日一别，辛某念念不忘那日与宋兄的那场比试，当真教辛某收益非浅。”

宋睿也忙回礼，道：“辛兄言重了，在下着实佩服辛兄文武全才。”

辛弃疾道：“当日之事，若不是宋兄深明大义，不愿与在下计较小节，辛某还真不知如何收场。今日辛某真心请宋兄原谅则个。”

宋睿连忙摆手道：“辛兄万万不可如此。那日之事也请不必再提。”

辛弃疾点头，问道：“今日如此之巧，你我在此相遇，不知宋兄欲往何处？”

宋睿道：“实不相瞒，在下正要南下，想就近寻个渡口过河。”

辛弃疾道：“你我正可同行一程。”

宋睿喜道：“当真再好不过，在下正可向辛兄请教一二。”

辛弃疾道：“说来惭愧，当日辛某错领宋兄心意，才多有得罪，若不然你我正可在那西子湖畔畅饮抒怀，不醉不归！”随即郎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