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千里会故人 第76章

宋睿见是辛弃疾，忙回礼，道：“在下久闻辛兄写得一手的好词，一直未得机会当面赐教，既是享誉中原，必定不凡，改日一定拜读大作。”

他只提诗文不提武功，实际他是根本看不懂辛弃疾“神剑门”绝学的精妙，此刻只想着日后向这位辛兄讨教些作词的妙意。

但此话在辛弃疾听来却以为他故意不提武功，似乎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藐视他“稼轩神剑”这“神剑”二字。当下哈哈一笑，道：“辛某无一时不牢记国耻家恨，为雪我大宋'靖康'之辱，随时都没忘记习武杀敌，写那几首词虽可激人奋进，但也只为自娱罢了。宋兄不必客气，请罢！”抬手示意宋睿下场一决高下。

宋睿却只道辛弃疾示意要自己回座，便道：“辛兄不必客气。”转身回到座位。厅内众人都已知辛弃疾之意，见到宋睿此举，顿时大惑不解。

辛弃疾见宋睿非但不再理睬自己，竟尔回到座位，心中顿时不快，心想自己平日为人自负，想不到此人尤甚于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留一丝情面！当下走到宋睿面前，道：“这位宋兄！当着诸位武林同道的面，辛某确是诚心要跟宋兄你讨教几招。”

宋睿这才明白他的用意，又见厅内众人都冲自己望过来，赶忙道：“在下适才见辛兄武功高强，技压那位王子殿下，在下已然佩服得紧！而且在下也不懂武功，就不用切磋了罢！”

辛弃疾心说：“这人满口都是嘲讽之意，方才以一门轻功，嘴里又是嘲弄，又是讥讽，使那李龙翰火气功心，此刻莫非还要故技重施不成？辛某才不会上当！”但想宋睿轻功不弱，手中长剑出鞘，以一招“八声甘州”，剑尖连点，同时从八个方位刺向宋睿，以剑气封住他闪避的去路。这八剑可虚可实，全在意念之间，此刻意在逼迫对手还招，因而全是虚招。

宋睿见他没说几句话便拔剑相向，慌忙道：“且住手！”但他于“清风拂柳功”已运用熟练，突见面前剑光连闪，似是要刺过来，慌忙避开。

辛弃疾虽刺出八个方位，剑招精妙无比，但宋睿只在寻找可以逃出的空当，一见空隙，便依功法躲闪，早跃开丈余。

辛弃疾本料想凭此八剑当可教宋睿以制敌武功拆解，可见宋睿仍旧闪避，只道他又再故弄玄虚，想要故技重施，存心挑逗自己的火气，便冷笑一声，纵身接连刺出五剑，每一剑都是守中带攻，而且剑气凝重，十分稳健，好教宋睿看清他辛弃疾并未因此而恼怒失常。

可宋睿怎能看出他这五剑的用意？但见来袭，便又再四处闪躲。瞬间，他二人在大厅里又成你追我逃之势。众人再见到宋睿如此应对，均觉他太过托大，待会恐怕会要吃亏。

辛弃疾施展他“神剑门”家传剑法，或疾或缓，连使二十几个剑式，依旧对宋睿无可奈何，不禁也暗自佩服宋睿的躲闪功夫了得，只觉他身法实在匪夷所思。

“神剑门”剑法要诀中用“二十八宿”星位图为辅，料敌击先的诀窍，此刻也好似被对手所破，明明依照宋睿的身法走向算定了去势，可待一剑刺出，或封堵或拦截，宋睿竟中途突然转向，好似早已事先料他所算一般，飘身躲开。

不过，宋睿也被辛弃疾的剑气逼得胸闷难受，又见对方手中宝剑寒光闪闪，在周身不住的舞动，较之此前几番与人周旋，着实要凶险得多。心想：“自己若不停下来，恐怕这位辛兄也决不会罢手！倘若真是如此，自己不是要永远这般的闪躲下去？”于是大声叫道：“辛兄住手！”同时，抬手抓住一条飘舞的轻纱，身子随即凌空飞舞，好躲过对方刺来的一剑。

辛弃疾剑势落空，随即翻手上撩，又是一式“齐天乐”，剑光闪动，唰的将那轻纱划成两截。

宋睿此时正待借轻纱抖动之力跃回大厅，但突感失了力道，不禁哎哟叫了一声，身子在半空中连翻几个筋斗，扑通一声跌入湖里。

众人见宋睿落水，仍然大感不解，均不明白他明明身负不弱武功，为何总是打不还手，还故意装成如此不济的样子。有的便想宋睿一定是有意相让对手；还有的想到他事先与辛弃疾串通好了，有意上演这出好戏；有的甚至想他是这芙蓉阁主特地请来考证到场之人武功的。总之就是无人肯相信宋睿居然只会这一手轻功。

宋睿好不容易从湖中冒出头来，生怕自己胸前的那块玉佩就此掉入水中，慌忙用手摸了摸，发现还在，稍觉心安，为了不至于丢失，又用嘴咬住，这才缓缓游到岸边，就近爬上大厅与水阁之间的小桥，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有如落汤鸡一般，即向芙蓉阁主弓身施礼，苦笑道：“请阁主原谅在下衣冠不整，在下其实不会武功，辛大侠适才有意相试，因此才将在下打落水中。”

那芙蓉阁主并未答话，却回头对身边的翠儿不知轻轻说了几句甚么。就见翠儿走到宋睿面前，道：“宋公子既然打湿了衣服，此刻不便继续在此说话，就请随翠儿到厢房换件衣服罢！”

宋睿连忙道：“多谢阁主！”又对翠儿道：“有劳翠儿姊姊了。”

翠儿听他叫自己做姊姊，不觉莞尔，道：“宋公子太客气啦！”

宋睿不忘向大厅中各位打声招呼说暂且告退，又来到辛弃疾面前，道：“在下其实真的不会武功，本来不用比试，此刻实在狼狈之至，不过在下倒是真心希望改日与辛兄畅谈几句诗文，再拜读辛兄的大作，还请辛兄多多指教。”

辛弃疾此刻既不知他所说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知他宁肯自己落水也不愿还手到底所为何事，心中尤在揣测他的用意，不过他也由衷佩服宋睿轻功实在了得，说道：“辛某方才一时卤莽，请宋兄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