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

白幼幼端砚石眼大都细润清晰，而这块砚的石眼却有些模糊，轮廓不明，不知店家可否解释一二？

伙计和掌柜的脸色一变，纷纷向我看来。

　　我暗暗庆幸自己此时带着帷帽，那妇人听闻我的话，果真又仔细看了看龟伏荷叶纹端砚，微微拧起眉心儿，对伙计道。

绣春居老板娘掌柜的你不是说这不可能有假吗？

掌柜连连赔不是，对旁边这位管闲事儿的小姑娘又气又恼，然而看对方穿着非富即贵，身后光仆从便跟了七八位，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便只好吃下这个哑巴亏。

　　出了书画铺子的门，我和赵姐姐正欲登上马车，方才的妇人却将我们叫住。

绣春居老板娘多谢姑娘提醒，我才避免了损失。

白幼幼夫人不必如此，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给人下套罢了，不过顺手为之。

一块假砚敢当名砚卖三千两白银，这跟明摆着抢有什么区别？

　　美妇轻笑解下腰上的双鹤衔珠纹玉佩赠予我。

绣春居老板娘我姓林，为答谢姑娘今日恩情，若有何事，姑娘可以拿着这玉佩去西街梨树胡同寻我。

白幼幼这……

绣春居老板娘啍~姑娘，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下次再见吧。

宫坊绣春居的后面便是梨树胡同，听闻那地儿是绣春居的大老板居住的地方。

　　我拿着玉佩，目送那位夫人坐上马车，才跟赵姐姐一同离去。

　　赵颖儿并未将这一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另外给她二哥挑了一套剔红缠枝莲纹笔具盘，便领着我去附近的御闻楼稍作休息。此时距离晌午还有一阵，御闻楼内客人不多，赵姐姐便只要了二楼一间临窗的雅间儿，摘下帷帽，点了茶水和几样点心，待小二离开后，她才想起来问我为何懂得识别端砚的石眼。

白幼幼我娘的书房便有一块端砚，是前朝康盛年间流传下来的，上头的石眼清晰分明，同那伙计拿的明显不同。

赵颖儿哦~那块砚我也见过！不过我记不清长啥样了……

赵姐姐一拍头恍悟，不多时小二端上茶水糕点，我俩一面喝茶用点心，一面闲谈，不知不觉便过去半个时辰。

赵颖儿今儿太累了，我们改日再来看衣衫吧？走了这么多路，我这两条腿都酸了~

我这些天每日锻炼身体，是以不觉得有多累，只是赵姐姐既然这么说了，我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正要走出雅间，街上忽然传来阵阵喧哗，方才还沉寂清静的街道，霎时热闹了起来。我和赵姐姐对视一眼，又好奇地推开了雅间的窗户。

只见远远地走来一队马车，马车用上等黄杨木所制，垂着黑色绣金暗纹布帘，一看便知是有身份之人乘坐的马车，然而引起轰动的，并非是这几辆马车，而是马车前骑棕色骏马上的公子。

在京城骑个马也能引起这般轰动的，除了卫王世子司南风便没有第二人了。

　　街上买胭脂买首饰的姑娘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痴痴地朝卫世子司南风看去。这时候姑娘家的矜持教养都抛在脑后了，本就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对方又是这般优秀，谁能忍住不看？

　　倒是有些矜持的世家贵女，或是偷偷掀起马车的车帘，或是头戴帷帽以作遮掩，含蓄又羞涩地打量这位面容清冷的贵公子。

　　不过话说回来，卫王世子司南风确实生得好看。

　　目若朗星，鼻如悬胆，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既有儒生的清隽儒雅，又有一种英姿勃发的挺拔之气，此时他目视前方，对路两旁的躁动充耳不闻，手持缰绳，普通寻常的街道竟被他走出了一种气定神闲之意。又听说卫世子不仅才华天纵，而且经文纬武，这天底下，大概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了吧。

　　不过短短几步路，便不知虏获了多少姑娘的芳心，掷果盈车之效也不过如此。

　　我看向行将走到御闻楼下的卫世子，因上辈子我见过他几次，是以并未像别的姑娘那般失态，情绪也没什么起伏。记得那时司南风已荣登皇帝宝位，成熟内敛的模样比这会儿年轻俊朗的模样有魅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