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桑榆学会了骑马,而气候也正式进入冬月,寒风凛冽。
某一日,北衡领着人回来客栈。
“这是你们的师弟,明言。”
北衡侧过身叫后边的人露了出来,要比桑榆还稍高一些的小郎君神色拘谨,讲话声调缓慢。
“见过师姐,师兄。”
桑榆打量着这位新师弟,身形瘦高却气息虚浮,说话腔调也略微怪异,感觉跟匡师弟不太一样。
“明言师弟。”匡连海倒是回话很快,脸上露出的笑容友善。
桑榆没有多问,也跟着唤一声师弟,随后就被师父招过去有事了。
“师父是要我替他治伤吗?”
“你帮明言调理一下底子就好,讲话慢些也无妨。”
“我知晓了。”
“阿榆就不好奇吗?”
“为何好奇?”
“你啊,罢了罢了。”
桑榆并不关心师父那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凝望那边正友好交流的师兄弟,双唇微抿。
像是察觉到她目光注视的匡连海转过头,而后便领着明言一道过来她跟前了。
“师姐,我们往后可以跟明言师弟学认字了。”
“师姐若有需要,明言定会尽心。”
讲话文绉绉的,笑得还挺羞涩。
桑榆见匡师弟满是高兴的模样,便顺着他们的话点头,左右这落雪天气里也做不了别的。
北衡再一次感慨自己很会收徒弟,连教导认字的事都被接手了。
这场雪下了好几日,桑榆他们也待在客栈里不曾外出,从窗户边看见的雪景透着一股子凉意。
桑榆不喜落雪,匡师弟瞧着也没多大兴致,明言师弟不紧不慢地讲些奇闻趣事,据说都是从书里看来的。
桑榆一边听两人对谈,一边翻看师父给她寻来的册子,文字部分很少,画像对照实物算得上是栩栩如生。
师父望她能走正途,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雪后放晴的当日,北衡立马出门放风了,他临走前叮嘱徒弟们,要逛街就几人一道去。
桑榆认真点头,示意知晓了。
大抵是因为冬日气候不稳,北衡买了辆马车给他们用,师徒几人轮流驾车,明言除外。
这段枯燥旅途一直持续到临近天山脚下的城镇才算完,从束城那边开始的话,他们已经在路上漂泊一整年了。
今年稍许窜了个头的匡师弟也将桑榆比下去一些,不过单从气势论还是她稳赢。
总算能看见天山了。
明言今日主动过来寻她,两个多月的相处叫他对师姐和师兄多了不少了解。
“师姐。”
桑榆闻声转过头,见他仍是那副带笑模样不由沉默,她把多带的袍子递给了他。
“多谢师姐。”明言愣了下才接过,眼眸融进的暖色却叫笑意收敛了。
桑榆向来不爱多思多想,她重新转过去背对着人,裹在寒风里的话语依旧清晰入耳。
“匡师弟很喜欢你。”
“师兄待我很好。”
明言抬手披上外袍,枯瘦指节系着带子,他知晓师姐待他是爱屋及乌。
若他病了还得劳累师兄照顾他,那样可不好。
“药丸记得每日服用,有不适之处就来寻我。”桑榆昨日托匡师弟给他送了药,想起来他也是因为这是来的。
“是甜的。”她想了想又补上这句。
明言不禁有些恍惚,片刻过后才轻声道:“好,多谢师姐。”
他见过许多同他们年岁相近的小郎君小娘子,师兄不一样,师姐也是不一样。
明言从不后悔自己选了这条路,他抬手摸向脖颈,指腹掠过仿佛还会有隐约痛感。
他往后便只是天山派的弟子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