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我要吃凉西瓜

　 改派松山对段焓之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就是自己自小就听爹娘说，松山没有冬天，只有三个季节，是养兵屯粮的好地方。而坏事就是，烟州是不可能收回来的，只因守着这里的大将是罗越都的二殿下宫言。

　　传闻罗越都的二皇子善用兵，喜五行八卦，爱钻研阵法，天生将才，只可惜对皇位不感兴趣，要不然罗越都的国君就不一定是三皇子宫遂了。

　　距接到圣旨至今已经20余天，到达松山也差不多6天了，这6天里段焓之没闲着，查了不少宫言的用兵习性与列阵规律，但收获甚微。

　　从查到的东西和记录在册的战役，看不出一丝一毫能用的，就好像宫言这个人用兵列阵全凭心情，破敌之法无迹可寻。

　　正为没有破敌之法头疼的时候，被派去接收卧底消息的易决推门而入：“将军，我们的人打听到这二皇子从今日卯时就不在军营了，具体去了何处，我们的势力探查不到。”

　　“卯时啊，如今未时一刻，这消失的七个时辰很可疑啊……”段焓之靠在椅背上，手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粗哑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

　　“要不要安排进攻？”易决认为主帅不在账，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不必，不会成功。”见易决不明白，段焓之瞪了他一眼：“宫言心思缜密，敢出去那么久你认为他什么都没准备？”

　　“再者，就算什么都不准备，他麾下副将也不是吃素的。”这易决怎么那么笨，当时怎么想的竟将他提做了副将，悔啊……

　　易决挠头，恭维道：“将军英明。”

　　段焓之起身，拿起案上的书砸了他一下，没好气地道：“英明个鬼，走，打一场去。”

　　“哦。”易决低着头，生无可恋的应了声，又是挨打时间，就不该多嘴。

　　——

　　左舒滦一行四人就这样马车、骑马轮换了三日，在第四日辰时赶到了雪山。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左舒滦便去见了夏许安。

　 来的也巧，夏许安没有去种植荧重草的院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摆弄着艳红色的腊梅花簪。

　　左舒滦拱手行了一礼：“姑姑。”

　　夏许安抬眸，清雅地嗓音响起：“来了？坐吧。”

　　说完眸光又落回了手中的梅花簪上，许久不见抬头。

　　左舒滦没有催，坐在旁边倒了杯水，静静地陪着夏许安。

　　“姑姑，可是出什么事了？”沉默的时间太久了，左舒滦有些心慌，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姑姑虽然性子冷淡、严肃了些，但却不是遇事犹豫的人。

　　夏许安将手中的簪子收了起来，看向左舒滦的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最后叹了口气，向左舒滦伸出手：“小滦将手给我。”

　　左舒滦依言将手放在了夏许安伸出的手上。

　　握着左舒滦的手，夏许安闭上了眼睛，刹那间左舒滦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夏许安松开他手的时候，左舒滦看了看，腕上多了一朵红色腊梅花。

　　“姑姑，这是？”

　　夏许安微微一笑，又重新坐下，倒了杯水，道：“那么淡定，不怕姑姑害你？”

　　“姑姑自然不会害我。”语气肯定，完全不带一丝怀疑。

　　“闭上眼睛，感受一下梅花处有什么。”夏许安道。

　　左舒滦照做，随后有些震惊地睁开眼睛：“这是？”

　　夏许安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红衣容颜迤逦的少年郎，只觉得心如刀绞，终究是她没保护好他。

　　冷了一会儿，解释道：“这是空间，姑姑自出生就有，靠想象来往里面放东西，拿东西也是一样，但必须是你碰到的，当然你也可以进去。至于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换主人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好好利用，里面的一些东西你可以用到，至于怎么用全看你自己了。”

　　“姑姑，你给我这个干什么？”虽心中已有猜测，可还是问了出来。

　　夏许安唇角微启，有些不舍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教大的孩子：“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夏许安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含笑看着左舒滦：“小滦，你也看出来了，姑姑给自己下了毒，想必你从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了吧。”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别觉得愧疚，这毒你解不了。”

　　左舒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夏许安跟前，头虚枕在夏许安的腿上，如小时候一般。

　　夏许安抚了抚左舒滦的头发，继续说道：“姑姑守了阿宁十五年，累了，不想再守了。等我死后，将姑姑与阿宁葬在一起，这样，碧落黄泉姑姑也能陪着阿宁，记住了啊。”

　　“是……小滦记住了……可小滦舍不得您啊！”这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了。

　　夏许安唇角溢出鲜血，说话也有些有心无力：“傻孩子，姑姑也……舍不得你啊，可……姑姑的光散……”抚摸着左舒滦长发的手垂了下来，一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完。

　　依着夏许安的遗言，左舒滦将她与自己的亲姑姑葬在了一起。

　　有情人不成眷属，守着一具尸首十五年，最后的最后，得这样一个结局，在某一方面来说，也是圆满吧。

　　左舒滦没有再将她们的尸身用荧重草保持着，而是焚烧了，骨灰葬在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他记得惜姑姑在世时说过要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也记得姑姑说过，她的家乡人死后是要火化的，这样就能干干净净的去见自己想见的人。

　　如今，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如了她们的愿吧。

　　——

　　将夏许安与左惜熙安葬之后，左舒滦便带着他们离开了雪山，往松山的隐居地去，对左忆鸿来说也算是变相地游玩了。

　　“公子，我们在前面休息一下吧。”黑翼看着前面的树荫道。

　　左舒滦骑着马，揽着左忆鸿，抬手遮了遮炎炎烈日，道：“现在是辰时，再过一会更热，前面就是松山了，早过去少遭些罪。”

　　又看了看怀里兴致缺缺的左忆鸿：“忆鸿再坚持下。”

　　左忆鸿转身抱住左舒滦，撒娇道：“那一会我要吃凉西瓜。”

　　“好。”

　　又对黑翼道：“继续赶路吧。”

　　黑翼本来看着自家公子这些天的状态是有些担忧的，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无论哪个公子都好着呢，倒是自己多多少少显得有点想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