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金刚不坏

走到门口，萧瑟停下脚步，问道，“就是他们了？”

“就是他们。”无心回道。

只见寺庙外，七个黑衣武僧正端坐在那里，有的闭目不言，有的怒目圆瞪，正是佛门独有——本相罗汉阵。

“要不，我来破阵？”雷无桀跃跃欲试。

萧瑟瞥了他一眼，“你一个雪月城弟子要与名门正派正面为敌？”

“这不还没过门吗，”雷无桀笑了笑，“等大师兄来了，我立马就跑！”

“那可是本相阵，九龙门的镇派神通，难破的很。”无心说道，他的目光几乎都聚焦于高台之上闭眼盘腿而坐的大觉禅师身上。

“破不破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罢，雷无桀已经冲进阵中，和一名武僧打斗起来。

十几招后，二人皆倒退几步，阵中武僧沉声问道，“阁下是谁？”

雷无桀摆好雷门标准动作，扬声答道，“雪落山庄副庄主，萧无瑟！”

萧瑟翻了个白眼，“滚！”

“阁下为何要拦路？”那人想了想，终是没有想出来这雪落山庄是何门何派。

“这里只有一个要回家的人，拦路的是你们才对！”

大觉此时开口，“好机锋！”

“啊？什么机？”雷无桀一头雾水，“哎呀什么机不机锋的，听不懂！”

“阁下是雷门弟子。”

完了，这怎么被看出来了。

虽然心虚，但雷无桀还是坚持伪装自己，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雷门，我不是说了吗，我乃雪落山庄副庄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无桀是也！”

萧瑟：没眼看啊。

“可阁下刚才还说自己叫萧无瑟，怎么转瞬之间，就改名字了？”

“我...我那只是一时说错了！”雷无桀磕磕巴巴狡辩道。

“那阁下到底叫什么？”

“你没听清吗？”雷无桀说着，又重新摆了一遍姿势，“雪落山庄副庄主，萧无心！”

无心的笑僵在脸上，萧瑟嫌弃道，“要不你还是把他拉回来吧。”

“不，还是让他被打死算了。”无心双手合十，脸上依旧是平常的笑容，却无端透出些咬牙切齿。

萧瑟耸耸肩，“也行。”

大觉似乎都有些无语，“阁下要不要再想一想。”

“哎呀。”雷无桀见糊弄不过去，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只好认真报上家门，“江南霹雳堂，雷家雷无桀，前来拜会九龙门本相阵，请指教！”

萧瑟看着和一群黑打在一起的那一抹红，问道，“你觉得这小子能破几个人？”

“大概，一个都破不了。”

“这么没信心，这可是我雪落山庄的副庄主。”

“本相阵，结阵之时，七人便如一人，一人便如七人。”无心回头看他一眼，“雷...萧无瑟此时尚能不落下风，只是因为本相阵只结了形，还未结意。”

萧瑟很认真地叹了口气，“看来对手还没把这个萧无瑟放在眼里。”

此时阵中几人身姿已是变幻莫测，片刻之后，几人忽然一跃而起，霎时间雷无桀只见得头顶上一轮黑影正向自己砸来——本相阵已成！

萧瑟转头大喊，“无心！”

那一袭白影瞬间闪过他的面前，无心一把将雷无桀推了出去，自己站在了阵中。

“寒水寺无心，前来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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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前，唐柒柒百无聊赖地坐在车辕上，撑着头望向山上。

那里应该已经开打了吧？希望萧瑟和雷无桀那俩家伙聪明点别挨打，无心有罗刹堂三十二秘术，他俩可没有。

司空千落转了几圈，目光落在身后马车内的黄金棺材上，“师兄，还带着这个棺材干嘛？”

“这轮转棺，可以去除无心身上的魔气，”唐莲还是不放心，“无心，终归是魔教宗主。”

唐柒柒撇撇嘴，要她说，不如直接把无心打包送回天外天。如今罗刹堂已毁，要是再把无心武功废了，那秘术不就失传了？那多可惜啊，也不知道那九龙门的大觉师父是怎么想的。

况且，这偌大的江湖，中原武林无数高手前辈，还怕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不成？

“什么魔教啊，不过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几人连忙转身去寻，发现一黄衣僧人正坐在车顶饮酒。

唐柒柒跳下车辕，看着他皱眉，这和尚无声无息就到了马车上，他们却无一人察觉，好高明的身法。

她转念一想，先套个近乎再说，“这位师父可是大梵音寺的高僧？刚刚山上的法事是您在主持？”

“是啊，受人所托，来超度一位老朋友。”僧人说道，“你们可是大觉那小子找来的？”

唐莲点头，“是。”

僧人摇摇头，“整天说别人是魔，喊打喊杀的，一点长进都没有，人家也是有正经名字的宗门。虽然天外天这个名字也不怎么样，荤腥味儿太重。”

唐莲犹豫道，“可天外天终究是我中原武林大敌，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僧人道，“中原武林的大敌...你师父是这样跟你说的？”

“师尊很少提及十二年前的事情，偶尔提及，也是夸叶鼎之天赋之强，是他生平仅见。”唐莲回忆道，“言语中倒是有一些......”

“我阿爹也是这样说的，”司空千落也附和道，“他好像对魔教教主叶鼎之十分地推崇。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呢，魔教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唐柒柒听他们这么积极回答，仔细想了想师父跟自己说过的魔教东征的事情......额，她好像只记清楚了叶鼎之和易文君的事情，对叶鼎之这个人倒是没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师父说她初识叶鼎之的时候，那人还是个江南游侠。

僧人闻言笑了，“哎呀，要是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跟那帮家伙一样一般的气量，这雪月城也不会有今天的气象。”

“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僧人摇摇头，“这都是上一辈人的江湖恩怨，你们这些娃娃，追问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啥用？”

“这是我们这帮亲历者的选择，后悔也好，不甘也罢，这都是我们的江湖。而你们这一辈少年人，也该有自己的江湖，早早被这些陈年旧事束缚着，哪还有少年人的样子！”

唐柒柒挑眉，可有些事，不是他们说忘记就能忘记的。上一辈的江湖恩怨，还不是会波及到下一辈来。

不过，少年的江湖确实应该是自己闯出来的。

“没错，”司空千落笑道，“少年人就应该凭心而动。是不是啊，前辈。”

“这是师尊给我的传书，可我到现在还不甚明白，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的心。”唐莲道。

“糊涂的娃娃啊！”僧人说罢，又仰头饮了一口酒，“你之所以跟大觉到这里来，是因为所谓的正邪不两立的江湖大义，可对？”

“但你们在山脚下，又犹豫了，为何？”

“那便是，你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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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无心对上大觉的金刚不坏之体，愣是没吃到什么好。

两人赤手空拳对搏，无心怒喝道，“大觉！你可知我师父为何离世！就是尔等虚伪之人，逼得他无言自辩，无处栖身，无法继续活下去！”

大觉一拳将他击飞出去，“若不是为了袒护你这等邪魔，忘忧怎会有如此下场！今日我便收了你这魔种！”

说罢，他再次抡起金刚拳，这次却被人挡了下来。

大觉扭头，怒道，“无禅，你也要袒护这等邪魔吗！”

“师弟他不是魔！”

“滚开！”大觉上前，几招便收拾了他，又转头一拳击飞了冲上来的雷无桀。

“师父说我天生魔心，这辈子注定没有佛缘，”无心咬牙站起来，“便让我入罗刹堂修习秘术，参悟万物心法。”

“尔等口口声声想要诛魔，可何为魔，岂有你来定夺！”

“心法奥妙，岂是尔等邪魔可问！”

无心冷笑，“心法奥妙......放眼天下，这话我师父说得，你，却说不得。”

大觉不欲与他再纠缠，“牙尖嘴利，拿命来！”

危急时刻，一波暗器袭来，大觉不得不退后抵挡，抬眼一看，却是唐莲一行人，此刻与萧瑟雷无桀并肩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