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南乔吹灭了蜡烛,独自躺在床榻上。
自二人定亲后,这是南乔第一次闪过“南柯一梦”的念头。
她在梦中,与凌不疑相知相爱,顺顺利利地走到了定亲日。
而后,大梦初醒,苦难袭来。
这一次次的危险与磨难,似乎在无声地告知南乔:
“你们无法安然地走向成婚。”
南乔知道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可是,凌不疑悲拗又决然的眼神,让慎重的南乔不得不考虑那最差的结果。
“子晟,我的子晟,你的取舍,你的抉择,到底是什么呢?”
虚空中,只有黑暗,没有答案。
南乔带着沉重的心情睡去,而凌不疑,仍在黑暗中独行。
越妃召见,凌不疑缓缓走进永乐宫,他的身躯依旧挺拔,可他的周身,都笼罩着悲戚与颓丧,似乎在无声地哀鸣。
凌不疑跪下行礼,越妃红着眼眶,将他扶了起来,而后,安静又心疼地看着他。
凌不疑垂着眼眸,冷声说道:
凌不疑不知越妃深夜找臣前来,是为何事?
越妃的眼中含着泪,轻声说道:
越姮子晟,你可知我为何帮你诈审小越侯,处置小越侯?
凌不疑抬眸看向越妃,平静地说道:
凌不疑为越家,为圣上,为天下臣民。
越妃轻叹了一口气,怅然道:
越姮越家有圣上,圣上有臣民,臣民有天下,这些与我何干?
越姮我是为了霍家,为了霍兄,更为了你,凌不疑。
凌不疑的眼睛轻颤,露出一丝脆弱与哀伤来。
越妃红着眼眶,沉声说道:
越姮我知道,你为了圣上处置我三兄守皇陵一事心生不满。
越姮倘若你觉得,他一人之命,能换回你霍氏全族性命,我随你去杀。
越姮你不去,我去。
越姮彭坤,圣上已责令严查,不日便会给你一个交代。
而后,越妃又温声劝说道:
越姮我和圣上,都希望你能放下多年心结,安心成婚。
越姮你也该学着如常人一般生活,替你霍氏全族,好好活着。
凌不疑紧锁眉头,叹了一口气,他垂眸掩住哀恸,强忍着泪水,黯然神伤道:
凌不疑圣上处置得对。
凌不疑小越侯手上,并无霍氏鲜血。
凌不疑况且越氏满门战死,只剩小越侯一支血脉。
凌不疑圣上念其功绩不肯重罚,子晟能够理解圣上的良苦用心。
越妃深深叹了一口气,痛声道:
越姮子晟,延迟救援一事,是我越氏欠你的。
越姮此事,我越姮记一辈子,随时甘愿弥补。
凌不疑摇摇头,平静地说道:
凌不疑不必了。
凌不疑多谢越妃秉公处置。
凌不疑从今往后,子晟再不需越氏弥补。
越妃欲言又止,略带哀伤地看向凌不疑。
而后,凌不疑微微侧头,恨恨地看着虚空,涌起阵阵杀意,寒声道:
凌不疑但有些人犯下的过错,却是穷其一生,也弥补不了的。
说罢,凌不疑行礼告退,一步步走向黑暗中。
越妃似有所觉,轻蹙眉头,哀痛地看着凌不疑远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夜晚,笼罩着不安的南乔,也将凌不疑的执拗悄声掩盖。
那夜之后,凌不疑似乎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可是,南乔清楚地知道,凌不疑只是再次将苦痛压抑。
他的心中,一刻都不曾忘记复仇。
血流成河,家破人亡,不是一句轻飘飘的“给你交代”就能放下这多年心结。
只有血债血偿,才能平息这滔天的仇恨。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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