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董氏走后,萧元漪温和地说道:
萧元漪姌姌,嫋嫋,你们先好好歇息着,我这就吩咐后厨给你们做些爱吃的。
南乔点点头,然而,少商轻声说了一句:
程少商那阿父阿母可知道我和阿姊爱吃什么?
程始和萧元漪被问得一愣,而南乔则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南乔知道,少商这十五年来,没有一日不渴望着父母亲缘,她知晓父母钟情的食物,自然希望父母也知晓她钟情的食物。
可惜,程始和萧元漪对比,一无所知,少商失落地垂下眼眸,鼻头微红。
南乔面色不变,没有露出一丝情绪来,她温和地说道:
程南乔阿父阿母勿怪。
程南乔吩咐后厨做一份羊肉泡馍吧,这是嫋嫋最爱吃的。
程南乔我今日不想食荤腥,做一份清汤挂面就好。
程南乔再上一些糕点,少放些糖,我担忧嫋嫋牙痛。
少商努了努嘴,眼眸轻颤,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程始和萧元漪愧疚地看着二人,萧元漪试探地抬手摸了摸少商的脸颊,哑声说道:
萧元漪嫋嫋最喜欢羊肉泡馍,阿母记住了。
少商的泪一点点落下,萧元漪轻拭她的泪珠,慈爱又温柔。程始叹了一口气,也伸出手拍了拍南乔的头,在她惊诧的眼神中,温柔地说了一句:
程始姌姌,苦了你了。
南乔感受着大老粗的“爱抚”,头皮发麻,嘴角抽动。
血脉亲情,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南乔看着陌生的阿父阿母,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动容来。
然而,又有人打破了这份温情,仆从踉跄着走进来,惊慌失措地说道:
仆从家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黑甲卫,把咱家院子给围了!
程始啊?
程始和萧元漪疾步走了出去,下楼迎接黑甲卫。而南乔与少商则好奇不已,黑甲卫到底是什么,竟让他们如此失态?
南乔和少商悄声走出屋门,向下望去,待看到楼下乌压压军队后,二人默契地躲到廊柱后,平息被吓到的心脏。
原来黑甲卫是军队啊,怪不得他们入府后,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南乔深深呼了一口气,就听到程始略带恭敬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程始可是凌将军亲临?
凌不疑在下正是。
凌不疑程校尉认得在下?
程始凌将军说笑了,咱们这些武将,谁不曾听说过凌不疑凌将军战无不胜的威名。
凌不疑今日我奉命捉拿贼人,他监守自盗,贪墨军械,罪不可恕。
凌不疑但在下不慎惊扰了府中女眷,还望程校尉海涵。
程始监守自盗?此等败类就不该放过,凌将军抓得好。
凌不疑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凌不疑程校尉大义,令在下佩服。
程始凌将军此话怎讲?
程始莫非凌将军认识她们?
凌不疑不认识。
凌不疑但也不能算,完全不认识。
南乔闻言,轻轻皱了皱眉,她满是疑惑,暗暗思忖道:“既然捉到了贼人,又带走了李管妇,这些将军如今来程家,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真的是来上门致歉的吧。”
果然,程始和萧元漪将凌不疑引入了正厅中,凌不疑便厉声说道:
凌不疑将那蛀虫带上来,给程校尉验明。
两名黑甲卫押着董仓管走进厅中,乱糟糟的头发挡住了他的面容,程始没有认出来,因而,程始气愤地说道:
程始这便是那偷盗军械的鼠辈,是该惩罚一番。
程始吾等行军在外,最恨的就是这些硕鼠蛀虫,连累了多少将士在阵前送命。
程始凌将军,若需程某帮忙,程某义不容辞。
凌不疑看着义愤填膺的程始,意味不明地说道:
凌不疑程校尉不认得此人吗?
凌不疑一个眼神,黑甲卫便将董仓管堵嘴的帕子拿开,董仓管剧烈地咳嗽了两声,而后无助地大喊道:
董仓管救命呐。
董仓管阿始,是我啊。
程始走前几步,不可置信地颤声说道:
程始舅父?
程始这,这怎么回事?这个?!
董仓管恶狠狠地瞪向程始,怒声道:
董仓管都是你的好女儿!
程始头都大了,他焦急地来回踱步,而后,他试探地凑到凌不疑面前,赔笑道:
程始凌将军,这,这其中可有误会?
凌不疑眼神一暗,深深地看了一眼程始,冷声说道:
凌不疑董仓管的行事,想必程校尉比我更清楚。
凌不疑他贪墨军械证据确凿,今日我过来,就是想告诉程校尉,无论军功再高,若行蛀国之事,我定查不饶。
程始不明白凌不疑所说何意,但萧元漪却明白了凌不疑话中的警告,因而,她沉声说道:
#萧元漪凌将军所言在理,程家所有人定当铭记于心。
凌不疑见二人如此反应,心中有了几分考量,“程家,大概率不曾同谋”。
原来,凌不疑将董仓管带来程家,就是为了看看程始夫妇的反应,从而判断程氏是不是共犯。
试探的结果,让凌不疑颇为满意,不知他是欣喜程氏的出淤泥而不染,还是欣喜他不会与那如玉刀一般的女子为敌。
乌压压黑甲卫带着董仓管离去,南乔听着仆从的报告,心中疑惑终于解开。
原来今日那朝廷钦犯竟然是程氏亲属,按照辈分来,南乔还要称他一句“舅爷”。
纵使南乔“大义灭亲”,也没有办法消除掉黑甲卫对程氏的怀疑,因而,他们今日前来,便是来查探程氏是否清白。
南乔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得之不易的安稳,心中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