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 53

皇后看一眼身边的赵一泰，赵一泰击掌两下，便见许太医与赵太医一同进来。

皇后沉声道

富察·琅嬅众人都知道怡贵人身罹不幸，龙胎死于腹中，乃是受了水银的毒害。本宫却百思不得其解，怡贵人房中并无水银朱砂，娴妃和海贵人对怡贵人的饮食起居也格外小心，照理说是不会出事的。

富察·琅嬅欲查其事，必寻其源，臣妾让人翻查了怡贵人房中的器物，才发现了这些东西。

皇后扬一扬脸，素练捧着一个紫铜盘子，上面放着一对雕银花红烛并一些烧碎了的炭灰。皇帝取过那对红烛看了一看，疑道

皇上不过是寻常的红烛，怎么了？

皇后微微摇头，伸手将其中一根拗断了，道

富察·琅嬅请皇上细看，这蜡烛有否不同？

皇帝对着日色一看

皇上虽然是红烛，但里头掺了一些红色的碎粒，可是内务府如今所用的东西越来越不当心了？居然用这样的红烛。

皇后又道

富察·琅嬅皇上细看这些炭灰。这是她阁中所用的红箩炭烧下来炭灰，颜色灰白。可是细看下去，却有异状。

皇后用护甲轻轻拨弄其间，却见炭灰上沾了些许银色物事，还有一些朱红色的粉末，若不细辨，实在是难以察觉。

皇后抬一抬手，示意素练端给众人都看看，众人暗暗诧异，却又实在不知道是何物。

皇后道

富察·琅嬅这些都是怡贵人宫中所用的东西，请太医瞧一瞧，这蜡烛里头和炭灰里的，是什么好东西？

赵太医掰开蜡烛，用手指捻了捻细闻，许太医亦翻看了炭灰里头的物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太医回禀皇上皇后，这里头的东西都是朱砂。

赵太医道

太医朱砂遇高热会析出水银，水银遇见热便会化作无色无臭之气弥散开来，让人不知不觉中吸入。这炭灰里烧剩下的朱红粉末，定是有人将少许朱砂混入红箩炭中，等到烧尽，也不容易发觉。

皇后冷笑一声

富察·琅嬅这还不算老辣的，皇上且看那红烛，雕了银花装饰，即便烧出朱红和银色的粉末，也会让人以为是烛泪和银花融化后的样子，根本难以察觉。

慧贵妃秀眉微蹙，啧啧道

高晞月拼上了这样的心思去害怡贵人，哪里还有不成的。这个人还真是心思狠毒。

皇帝道

皇上既然如此，那么怡贵人阁中的宫人都会有不适之状，怎么只有怡贵人身体不适？

玫贵人握着绢子的手瑟瑟发抖，颤声道

白蕊姬宫人伺候都是轮班入内的，而怡贵人身在其中，几乎每日不离，当然深受其害。

皇后看了眼皇帝，含了几分不忍与厌憎

富察·琅嬅这些都是小巧而已，臣妾听闻太医说起，怡贵人所怀胎儿中毒甚深，显然怡贵人有服食朱砂或水银的迹象。但那东西怎么吃得下去，一定是饮食方面哪里出了问题。

海兰见牵扯到了如懿忙起身，战战兢兢道

珂里叶特·海兰回皇后娘娘的话，怡贵人的饮食一概都是从御膳房送了新鲜的来，由怡贵人贴身的厨娘自己在小厨房中做的。臣妾也与娴妃娘娘每日留心，并无不新鲜的东西送来给怡贵人吃过。

皇后摇头道

富察·琅嬅你们自己都还年轻，哪里晓得这其中的厉害。赵一泰，你来说。

赵一泰道

太监本来皇后娘娘要奴才去御膳房查问，两位贵人在有孕时都喜欢吃什么，这才知道原来两位贵人都很喜欢吃鱼虾。皇后娘娘的原意是要奴才看看这些鱼虾有什么问题，谁知到了御膳房，才发现说供给贵人所用的鱼都死了。奴才格外留心，找到了一小袋剩下的鱼食！

纯嫔好奇地望着盆中的鱼食

苏绿筠这些鱼食有什么不同么？”

皇后淡淡道

皇后有没有不同，叫太医看过了就是了。

太医看了片刻，神色凛然

太医回禀皇后娘娘，这些鱼食里都掺了磨细了的朱砂粉末，喂给鱼虾吃下后，初初几日是不会有异样的，但日积月累下来，等于在生服朱砂和水银，慢慢损害胎儿

赵一泰又道

太监奴才也在御膳房问过，怡贵人与玫贵人有孕后所食鱼虾，的确是由此种鱼食喂养，绝对不会错的。

晞月吓得忙掩住了口，惊惶地睁大了双眼。玉妍赶忙拉了她的手稍作安抚。

纯嫔闭着眼连念了几句佛号，摇头不已，嫌恶地看着那些东西，连连道

苏绿筠好阴毒的手段！

玫贵人与怡贵人早已一脸悲愤，数度按捺不住，几乎立时就要发作了。

如懿满脸羞愧，忙起身道

乌拉那拉·如懿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本以为对怡贵人的饮食已经十分仔细，却不承想还是着了如此下作的手段。还请皇上皇后降罪！

皇后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

富察·琅嬅娴妃你的确算是小心了，但再小心，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至于你要受什么罪，挨什么罚，等下本宫和皇上自会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