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子之痛

“嗯，战争刚开始，我儿就去了战场，他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本来就是个赤脚大夫，拳脚功夫什么都不会，没有银子和当官的打交道，让人扔到了最前面，去了不过五十余年，只剩下个笠形盔扔给我们孤儿寡母。”

丧儿之痛已过百年，提及时奶奶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孙儿紧跟着就上了战场，一百多年了，这几十年了无音讯，没有消息反而是好事。”

奶奶叹了口气，手搓了搓粗麻裙裤，接着道，“太白，是不是奇怪奶奶为什么对青丘族人身上的气味这么熟悉？星妹儿母亲是青丘族人。那时候我儿经常去龙族和青丘族交界处的悬崖还有老林采药，正好遇到了昏过去的星妹儿母亲，救了过来，说是被人卖了，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两人一来二去的，也就在一起了。”

“那您也愿意吗？”

“这有啥不愿意的，孩子喜欢就好了，何止我，我周围的邻居，哪个不说我儿捡到了大便宜，看星妹儿也知道她娘长得可水灵，大眼睛，又会持家。可惜，哎，我儿噩耗传来不久，她也就跟着病逝了。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去了，找了多少大夫，说是心里存了死志了。周围多少人都在劝，我这个老婆子也劝，到底没留住。”

“这”，李白忍不住惋惜，“到底两人也算是团圆了。”

“是啊，幸好现在仗打完了。”奶奶很是感慨，“好日子该来了。”

“仗打完了，是打完了”，李白脸上挂着凄惨的笑意。

“苦了青丘族的小妖了，赋税要重了。”奶奶无意说出这么一句，李白猛地抬头望着她，张开嘴巴，却无话吐出。

“太白，来帮忙取酒。”奶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起身去了屋里，李白跟在她身后，轻声说，“知道了，奶奶。”

面前，奶奶的背影模糊变为清晰，又再度模糊起来。

“今天是不是十殿下过来了？”韩信一早进了书房就问道。

“是。”全儿应着，“一大早就过来了，这会儿刚练上。”

“好”，韩信坐在椅子上，拇指和食指按压着眉中，“昨天吩咐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回将军，全都齐全着了。”

“过会儿我出去，你留在府中，十殿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满足。若有什么大事都等我回来再说。”

韩信今日换了一身鸦青色麻衣，跟随出门的侍卫也是一身黑色，大小不一的包裹二十几个，三个侍卫的马匹上尽数挂满。

按照顺序，敲开第一户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侍卫大声问道，“大壮是你丈夫吗？”

那妇人表情疑惑，“是啊，他上战场还没回来。”

另一个侍卫，听这话上前说道，“对不住，嫂子，大壮他……”

韩信站在最后面看那妇人面上由疑惑转为不敢相信转为失声痛哭，另一个侍卫过了会儿才把东西递到了跟前，过了许久，那妇人远远地向他行了礼，才关上院门。

韩信这才翻身上马，面上不显，但心口的重石减轻了一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