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过后,已经有客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沁雅轩。大部分人并不知情,都是有备而来,参加她的生宴的。
为了不影响名声,夷荆并不打算在这天,公开他们的婚情。
“今日可是坞城主大公子的生辰啊,我呢,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大公子的。毕竟你们,权势可大着。那么就祝大公子‘遥叩芳辰,生成吉乐’。”这位头戴宝蓝点翠珠钗,身穿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外披镜花披帛,足登一双绣梅鞋。
相对于他们而言,并算不上什么威胁,不过这气势,准是来闹事的。
“哈”气氛微妙了一下。“多谢梅娘。”坞衿恭敬地行了礼。
梅娘朝夷荆挑眉,满是不屑与鄙夷。
韵久看出俩人关系不好,赶来打圆场。
“今日毕竟是阿姊的生辰,有什么事私下说便是。”夷荆听到这话还算欣慰。但她接下来的话,让梅娘恨铁不成钢。
“你们这样,可不行呢,两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她认为这是最好的发声。
梅娘紧皱眉头不由地想起那腥血的场面 ,想,和和气气?那我家人死不足惜对吗?呵,真是母女连心。
夷荆转头看去,梅娘挑着眉,像似无辜地看着她,或是想到了什么又谈然一笑“二公子说的是,还请今场的主角入座。”
人也差不多齐了,正准备开始。一个孩童奶声奶气地说:“我哥哥还没来呢,要等…”说了半句,又顿了一下,嘴巴里不停发出“叭叭”的声音,仔细看,在吃软糖。
“啊?”
似觉得不对,立即将糖吞了下去。
坞衿被他搞迷糊了摸摸他的头,“会的。”
其实来参加她生宴的人当中,除了梅娘一家,其他一概不认识。算得上熟的也就只有那位差点将她害死的人喽,但她父母并不知情。不,算不上父母,称呼他们为包吃包住的东家还更亲近些。
良久——
一位少年扎着高束的马尾,手持配剑,步伐铿锵有力,凛傲不羁。尤是那对瑞凤眼惹人注目。
“大公子。”来到坞衿身边,双手对称,张开,弯腰,俯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做了多少次。恭敬的语气,轻挑的眉毛,潜意识觉得他人很真诚,但毕竟她知道没有人会给他们好眼色。
随后,他又看向一旁站着的韵久,轻声询问“我听别人外传,说二公子不学无术,天天挨打呢,不知是怎样调皮惹得伯母如此不喜?”话中带笑,笑中带着轻蔑、疑惑。
真有多冤就是有多冤。
脑子一灵光,想起原主父亲是苏黎的主子,顿时喜笑颜开,正好用这个办法治治他。刚准备诉说,就被她姐抢先。
“今日是我的生辰,先生这样不妥吧?”一阵反问,顿时噎的他哑口无言。
“是我失礼了,”随即拿出一个木箱子“这是送您的礼物。”他的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他的嘴已有了一个弧度。
竹子成林,围裹着小小的木屋。繁枝成叶继续蔓延着,屋中人的交谈轻而浊。
“婚事什么时候定。”她似乎急不可奈,眼间上的眉毛蹙在一起,使她眼睛变成了单眼皮。
“别急,快了。”
“不会这个也会使你们急燥?啧。”
这种不紧不慢的语气,使她觉得他们的态度不够真诚。
也是,苏黎的主子当然有高傲的资本,不把外人放在眼里,也是有的。此时她身上的一种热气已直冲脑桨。
“这婚我们不结也罢!”对他们的态度应该是到了新一个阶段的认知,“你那女儿,自傲、恬不知耻,和你们一样,真可悲。你们那什么态度,狐假虎威!”此刻怒火直烧身体,摔门而去。
夷荆是想攀上凤凰枝,但她骨子里的高做、不可一世是不会变的。突变的婚约,并没有使她感到不安。
一位婢女行过礼,直勾勾地盯着这位怒气冲冠的女人。
“当上这个地方的主子就如此猖狂了。”眼睛里忽明忽暗,随即瞳中又闪现一种亮亮的眼神光,直渗人。
韵久听着他们的淡话有些尴尬,想来来到这个空间时,一没有引路人,二没有明确的目标。干什么都是迷迷糊糊的,她拉着裙摆有些莫名的悲伤。她想逃离这里,因为这里气氛太微秒了,很不舒服。之前在那边,也没有这样,遇事冷静的性格怎么在这里突然就消失了,最终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好主意”——只是她认为的。
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嘴巴贴在坞衿的耳朵上,明晃的身子一颤,突如奇来的温度,使坞衿有些困惑,想要推开。
“阿姊,我去小解,马上就回来。”伸出的手,已经在她溜走的时刻缩回去了。看着她一路朝后山跑有些不解,茅厕在……闺房。
坞衿愣了一下,倒也不想管,招客去了。
现在轮到韵久愣了,这啥地方。
红色的血腥味布满全场,难受地捂住了口鼻。一具具腐烂的尸体赫然摆在眼前,甚至还“贴心”地给每具贴上了名字。
“金安梁将军在乱灾中败于砍刀下,随即刻启程上见。”
“梦蔓越莓歌姬存希于今法司堂,乃荣耀之至。”
“……”
一串串文字回响在脑海中震荡地发翁,“金将军的死不是战败,而是所谓的强肉夺食…”韵久被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吓得,一团凉风直至她颈椎,“之后不是已经太平了吗,金将军的死为什么不能真相大白?理应让天下百姓都能看清事实,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被这突如夺来的状况属实苟延残喘,她呆呆地站在那实在想不通。
“食材都备好没。”
“还没,出了点状况。”
“大公子生宴,可不能给兮主丢脸……不然…”下场就是这样。
“金将军命也不好,如若不入兮主手里,早就潇洒自由了。”
……
“还请就座。”桃花坞外,清许凉风,美景盛好。
想来在这清风柳叶下,办宴甚好。但她眼中多了几分凄凉。
此地只是一个小小的亭子,虽不足为奇,但得来这块地,可想而知,是手上沾满了罪孽,却引以为傲。不过坞衿也逐渐习惯了这种烂俗的时代,她无法改变,也未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