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外面是被吞噬的黑暗。只剩下这房间中幽暗的火种带来的些许光亮。

　　布莱克或许也不能这样称呼他。反正他静悄悄的走在这条路上。银白色的雪花在幽暗的火种下显露出来。慢慢的变成水渍。

　　是啊，这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时间在他的一身上失去的意义。就像他也没有发现这是除夕。不或许早就已经除，“夕”了。

　　 寒冷的微风将他的发丝吹起。他的一部分发丝被编成了几条细长的辫子。 他的发丝微微的有些卷曲。反正总不是当初的模样。

　　 外面有鞭炮炸响。那稍纵即逝的。烟花就像是流星一样。被黑夜吞噬。

　　 他依旧向前走着，就好像没有神志，就好像是接到了命令的玩偶。

　　 不，他终于停了下来。他遥望着那被风吹动的火烛。 火光在风中挥舞。倒映在他蓝紫色的眼眸中。晶莹剔透。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停止向前进的脚步。蜡炬成灰泪始干。莫名的想起这一句。这些天来在基地中执行了无数的任务。

　　 可是此时他莫名的想起。很久之前　　威斯克带着他来到了一片空地。层层叠叠的树枝抵挡了天空，余下黑色的影，在这交错的树影中，新生的嫩芽在空地上生长，地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裂纹，干枯的落叶呀，似乎想要将伤口隐藏，就好像大地也生出了渴望，

　　中间只剩下一小块泥泞的土地，或许这里曾经是小溪，因为鱼儿的白骨在从中穿行，因为这里有深深的勾勒，那是消失的小溪，冲洗着土地留下的痕迹，他们中间的最低洼处。有一条搁浅的鱼儿。只剩他一条了。

　　鸟雀在旁边飞行着。

　　他们驻足在这里。他们静静的等待着这条鱼儿的死亡。因为这条鱼身上似乎长满了刺和反抗的意志。

　　威斯克，慢慢的走近，他伸出手，抓住那即将到眼前的干枯的枝叶，轻轻触摸着，轻轻的琢磨着。干枯的手杆，干枯的碎末，从他的手上，慢慢的化成粉末，飘散在空中。

　　他微微的笑着。

　　“伯恩。你说这棵树会不会活下去？”

　　威斯克看着近日经常神智混乱的布莱克。他知道现在的布莱克还在和曾经的本能发生着认知上的冲突。

　　干枯的土地侵蚀着他。树上有一些正在啃食他的蛀虫。那些虫子啃食过的树叶。仍就残缺着，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干枯的一切化作地上的落叶，化作养分。将曾经被啃食的被侵蚀的彻底抹去。就意味着这棵树得重新。开始生长。舍弃干枯的外壳。舍弃曾经被啃食的树枝和树叶。迎来春季。

　　布莱克没有回答，他的瞳孔依旧扩散着，现在的他几乎没有任何的记忆，就恍若新生的婴儿一样，他只是蹲下看着那条鱼。似乎想要让他活下去，在四周寻找的水源。

　　威斯克唇角勾起。担负着，长辈的责任引导着这个刚出生的孩童：“你想救他吗？我的孩子”

　　威斯克示意手下扔过来一只精灵。

　　“杀了他吧！孩子。他的血会让这条鱼获得生机。你难道不想救小鱼吗？”

　　“杀了他，你就能拯救这棵树。拯救这条鱼。甚至于树上的鸟儿和昆虫都会得到。生命的馈赠。”

布莱克紧紧的盯着那只精灵。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情感思维还是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的心也跟着乱成了一团。

　　“还是说你想有其他的选择？”

　　“好吧好吧。乖孩子。”威斯克无奈又宠溺的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你可以选择让那只精灵能活下去。这棵树会因为缺乏水分而干枯。这条鱼会因为你。失去生的希望，这些鸟儿，或许无法抚慰他的孩子。”

　　布莱克没来由的觉得晕眩，“不，不，还有其他的办法。只要一点血，对，只要一部分就可以。没必要。没必……”属于光明守护者的本性在这一刻。显露。属于他本身的善良。可是威斯克没有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直接就打断了他这个思维。

　　威斯克抬手示意手下将精灵被堵住的嘴巴解放。这只精灵大口的喘息着空气。“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去死，凭什么我要。因为这条鱼受伤！我是更高等的！我是有思维的！求求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家人还在等我，我要回家。”

　　威斯克兴奋的笑着“，伯恩，你来回答一下他这个问题。凭什么？”

　　“他有什么义务去救别人？他凭什么贡献出自己一部分的血液？”

　　布莱克想说他甚至想要通过自己的（“血液救”）（那条鱼啊。）对于如此，可是在威斯克的控制下，他甚至无法将思维扩展到后面甚至连这个念头都无法完全的诞生，他的脑海里被一句话充斥着。（威斯克大人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财产。财产不能因为任何除了主人以外原因让自己贬值。受伤。）

　　“我们来问问这条鱼吧。”威斯克拿出了简易的翻译装置让手下解读着这条鱼的思维。机械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杀了他，求求你，我要活下去，求求你，我要活下去，我不能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我的孩子或许，你打算漠不关心吗？这也是一种解决办法。你的漠不关心会让小鱼失去生命。你的漠不关心。这个小精灵或许会被这里的鸟儿吃掉，”

　　.“所以做出你的选择吧。选择谁活下来？”

　　布莱克闭上了眼，能量化作刀刃。似乎在抗争着什么。他刚刚经历思维的混乱，他本能的，想要反抗眼前人的话，

　　长时间的引导，已经让他在身体，在思维的本能上不会想到攻击威斯克和他的手下，或许还和之前被篡改的记忆有关。在那段最后的清洗中。威斯克引导着布莱克杀死了“所有的朋友”，利用着他的第二人格。彻底的扭曲了他的记忆。

　　在布莱克的心里，在布莱克的认知中，在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他的认知中。他从来就没有战胜过。威斯克。他也永远做不到。曾经战胜威斯克分身的。记忆与情感，被扭曲成了。他自我的想象。这一切重新被固定。当一切变得牢固的时候。威斯克清除了他所有的记忆，重新教养着这个新生的孩子。

　　现在他将刀捅进了小鱼。终于小鱼不再挣扎。机械中传出的声音也渐渐消散。

　　威斯克微笑就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就因为他本来就要死了，就那个其他的价值比他大。真是可怜呀。”

　　“但是你拯救了这一切。小精灵，因为你活下来。鸟儿因为你活下来。这棵树也得到了养分。”

布莱克觉得自己的头嗡嗡作响。他听不清了。或者他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他只听到拯救。并且重复着。

　　“不要伤心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对。这就是拯救，因为就算这条鱼活下来长时间的缺水，已经彻底损害了他的身体。”

　　威斯克轻轻掐住布莱克的下巴，“你做的很对。”

布莱克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他感觉眼睛有些酸痛，他感觉心里有些酸胀。他在思索着这件事。他在思索着自己的这份感情。他没来由的感觉眼前人。说的话好像慢慢进入了自己的心，慢慢的形成了刻印，他想要反抗。却感觉身体瘫软使不上力。

　　威斯克拿出了一面镜子让布莱克看看现在的自己。镜子中倒影着，布莱克，那紫红的眼眸，黑色的长发一部分编成了辫子，嘴角似乎还带着微笑，睫毛上似乎还带着雾气，这就是你啊，孩子才是真正的你，那条鱼那只精灵甚至与鸟儿树木都没什么区别。

脑海中，脑海里只有一道声音“。这就是我，这就是真正的我，”布莱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

　　“鱼儿离不开水，它们以昆虫水藻为食。他们不会去同情昆虫和水草。现在只不过是将一切归还给世界。化作养分。”

　　“难道虫子会同情被他啃食的大树吗？还是啃食的大树会因为可怜虫子而放弃生存的机会。”

　　“可是孩子我们挥刀只是因为利益。是因为他们死了或者他们受伤，会让我们得到更多的东西。”

　　现在威斯克轻轻的撇了一眼那只精灵。他的手下，直接用刀捅进了那只精灵的身体。

　　“.孩子之前是你的选择，而我的选择是灭口。而且你怎么会觉得那只精灵会比鱼儿和草木高贵？”

　　.“对我而言。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这是一条。生物链是一个循环。你怎么能蔑视这个循环呢？他们总是要死的。哪来什么高低贵贱。”

　　“还是你在后悔。后悔，如果杀了这只精灵就好了。反正我也要杀了他的。”

　　“你说的对，我原本是打算放过这条鱼的。”

　　“但是这就是你的选择，不是吗？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下一次还是杀精灵比较好。因为这条鱼儿何其的无辜呀？他甚至没有。任何能威胁到我们，挡我们的路。相反之精灵活着会给我们的财产造成损失。”

　　威斯克掏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手。将布莱克的手拽到身前。一点一点擦拭着中间遗留的血液。下次戴着手套。“他们太脏了。到时候用完直接烧了，他们体内有太多的病毒。没人知道他的血液里面还是什么。”

　　威斯克细细的检查着布莱克的双手。没有细小的伤口。从口袋里掏出75%酒精，换了一根手帕再次擦拭着。

　　回去好好看书，我会定期来检查的。一把好的刀“，一个好的领导者。他必然也是一个好的医生。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这种不懂医学常识的样子。我亲爱的副手。”

　　 由此可见，威斯克真是一个疯子。

　　 布莱克他慢慢闭上了眼。他回忆着这段记忆。他想要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或者说他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可是说不出来。因为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选择。“是啊，这是我，这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