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三）

瑶华刚走到院子外边，便看到了凤玦的身影，她方才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才找借口骗吴邪他们的。

“阿玦，你要做什么？”

瑶华虽然这样问了，实际上却很清楚凤玦此行的目的，当然是，来带走云彩这个变数。

眼见凤玦要略过她，向院子里走去，瑶华抬手拽住了他的手臂。

“阿玦，不要去。”

凤玦狠狠闭了闭眼，他在赶来这里之前，还能劝说自己，这次与上次一样，只是个意外，可现在瑶华的反应都像再告诉他，他所谓的自欺欺人有多么可笑。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任瑶华了，凤玦挣开了她的桎梏，然后拽住了她的手腕，“与我回昆仑。”

可他没想到，瑶华却立刻甩开了他的手，凤玦言辞恳切，“瑶华，我求你，跟我回去吧，退路就在你身后，只要你愿意回头。”

凤玦从没有这样越界地唤过她，也从没有用这样卑微恳求的语气与她说过什么。

可瑶华只是转过身背向他，“阿玦，我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没有人能干涉。”

“这么多年来，我何曾干涉过你的决定，可这一次不同，你改变了这个凡人的命运，又不肯让我带走她，来日一旦东窗事发，你会如何，你知道吗？从古至今，多少胆敢跨越秩序的人，西王母、白玛，没有人能逃脱天道制裁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凤玦越说越急，到后面甚至伸手扳过瑶华的肩膀，强迫对方面向他。

瑶华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知道。”

然后，她稍微停顿一下，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阿玦，我知道，从西王母身上，我已然预见了自己的结局，可我更知道，即便我回头就是退路，但若要我放弃他，那万千退路，便皆非生门，现在，我只希望天罚能来得稍晚些，至少让我确定他是平安的，是不会再孤独的。”

凤玦没想到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依旧如飞蛾扑火般清醒地沉沦了下去。

他怔怔地放开了手，踉跄着退后几步，“若我早知道，你会深陷到如此地步，那在你承诺白玛保护张起灵的那天，我就会去阻止你。”

“可是阿玦，没有人能提前预见自己的命运，即便是神，也是一样。”

凤玦缓缓闭眼，然后消失在了原地，最终，那里只剩下了一滴泪和些许微芒，不久后，也都飘散在风中了。

半晌，瑶华对着面前的空荡喃喃自语道，“对不起。”

她转身的一刻，却在身后看到了她意料之外的人，“你……”

因为太过震惊，一时之间，瑶华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张起灵从暗影处走出，一步步地走向她，然后，站定在了她面前，“你回去。”

“你都听见了？”张起灵都这样说了，那这个问题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瑶华望向他的双眼，那里却没有什么情绪显露，“你既然都听见了，就知道，我不会回去的。”

其实瑶华和凤玦方才短短几句话，包含的信息很少，张起灵也并不能把所有的事理清楚，可他至少能确定一件事，瑶华留在这里会受伤，甚至可能会死亡，而她执意留在这里，是因为自己。

那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分明是冲他来的，所以今晚的一切，其实根本是因他而起，如果没有他，云彩就不会死，瑶华也不会因为要救她而受什么责罚。

张起灵看似冷僻，却不是不懂这些感情之事，相反，他不仅懂得这些，更知道，怎么样开口，能让一个人最失望，“我的事，与你无关。”

他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瑶华眼中便泛起了泪光，他果然知道怎么样用一句话来杀死一个人，可是，“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你不要以为，你说这样的话，就能让我离开。”

可张起灵转身便走，徒留瑶华在他身后呼喊，“张起灵！”

可这次的呼喊却换不来任何回应了。

瑶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离开，她想要叫住他，却突然觉得胸口闷痛，摇摇欲坠，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一个人向她跑了过来，可，是谁呢？然后，她便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