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谷口。
风静歇,四周止。
裴云书将玉昭寒轻轻放下,在其腰间摸出她的铁骨扇,随时准备着迎战自保的功夫,面前人动作无太大变化,只静静立于其前,垂目的神色似无波动。
裴云崖云书,你如今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会和你打。
裴云崖你今日来魂谷的目的,我若没猜错,为的可是让医治你这心尖之人?
裴云崖一字一句说着,久居高位的气质不逼自威,看着眼前人。
裴云书这便不劳兄长费心。
裴云书兄长只需放我一路,让我进这魂谷便好。
他不想和他周旋,冷声放下话便想离去。
裴云崖你这一意孤行,可别忘了魂谷的规矩。
裴云崖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
裴云崖眼神一厉,如漫天刀光剑影狠狠劈去,眼前人眼神不避不让,仿佛刚才的话语不是警告而是无关紧要。
裴云书好。
寥寥一字从裴云书唇内吐出,伴随着他的皮相笑容极尽寒酷
裴云书兄长再给我种毒也好,用祖制惩处我也罢,现如今,我要救她。
裴云书执扇对空旋动,刹那间极尽寒芒尽收他眼底,他敛目,用其掌力将凌冽招式截在气墙之外,随即“砰”一声震散。
裴云崖够了。
裴云崖魂谷之内,小心血阵,之后至祖堂领罚。
他已不再看他,侧脸一抹冷硬的弧度,冷鹜的声音有很强的穿透力,随即挥袖而去。
裴云书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一直从未看清楚他究竟是哪一面,是为了魂谷谷主之位不惜残害手足的阴鹜黑暗,还是岁月里曾温笑清浅实则心思暗沉的兄长。
但是无论是哪一面,他都只想逃离,魂谷,会将他不动生息的囚禁,此处,是他逃不出去的囚笼。
他叹气,嘴角弧度如淡樱初绽,自嘲到了极点。
随即,他抱起了玉昭寒,入了魂谷界内。
……
凉夜弯檐,风从楼阁掠过,摇曳树影斑驳,月影横斜,屋内残影星星,深色帘幕垂第,四面光影颤乱,有真气涌动,流转在一人身旁。
裴云书散乱的长发夹杂缕缕斑白,身前赫然有书页翻动,被周身气流裹挟飘摇。
半晌。
裴云书睁开眼,眼尾带着淡淡血气,他知道,修此秘术,再无回转之地。他通身并无魔脉,待他魔性发作意识便会随之颠覆,最后变为不人不魔的怪物。
他看着玉昭寒,面对她,哪怕多看一眼都是小心翼翼,害怕日后待她醒来,便再不能这般看她。
裴云书实在是,不舍,你再受苦……
裴云书轻微将玉昭寒扶起,缓缓向其传输内力。
微凉气丝拂过玉昭寒脸庞,面容确似隔了一层氤氲迷离,随着内力恢复,她的意识也逐渐回归。
她猛地睁眼,目中所见是鲜血浑杂的污浊,耳中伴随的是阴鬼杀戮的怂说,一身戾气,便支手向正在输送内力的裴云书打去,殷红鲜血从裴云书嘴角缓流,这一招,差点伤其心脉。
天深处夜色氤氲,阁楼外浮华暗涌,寒风破窗而入,侵袭人好不凄寒。
裴云书好重的戾气。
裴云书抹了抹唇角血迹,便上前封了玉昭寒的穴道,再将其安置床榻。
裴云书衣袖一动,濡血的指尖联动着他的五脏六腑灼烧地疼起,一缕白发飘在他的脸颊。
这一夜,他仿佛走过喋血地狱,却唯存一个信念,他要救她,入魔太苦,他舍不得她这般。
哪怕拼上性命,他也愿意为她先探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