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是战士。”是对陈旭扬这些年所有的肯定。她明白,他们和医生一样,就像医生救不了天下所有生病的人,他们也保不住每一个好人的性命,但那种无力感会在一定时间内跟随着他们,而后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沉入心底。
刘亚男抬手搂着陈旭扬的肩膀,轻声道“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哭完了就把它彻彻底底的收起来。”
陈旭扬闻言撑着老槐树滑蹲下来,刘亚男背对着她站在她的侧后方点燃一支烟挂上墨镜敛下情绪。经历的生死越多就越会克制,但其实心里就越柔软,这一点陈旭扬现在无法理解的到,但如果抛开中国武警的身份,刘亚男倒是更希望陈旭扬这辈子都不要真正明白这种感觉。
过了一会程建邦将车开到老槐树一旁的马路上摇下车窗按了按铃,刘亚男看了程建邦一眼又看看身体微微颤动着的陈旭扬挥了挥手“你们俩先回去吧,我今晚直接带她去我那。”
车子驶出一段,秦川仍忧心忡忡的看着陈旭扬和刘亚男所处的方向,程建邦见状叹了一口气勾着秦川的肩膀将他带正“放心吧,有亚男姐陪着呢,那丫头不会有事的。”
“她还走的下去吗?”秦川依旧看着那个方向,默默说道。
程建邦暼了他一眼“秦川,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还没我了解那丫头呢,现在是她走不走的下去吗?她只不过是这十几年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太重需要宣泄而已。我听老徐说你第一次看见自己人牺牲后几乎被朝阳大妈教育了,之后你有时间去吸收调整,可旭扬那丫头,从第一次看见那样的生死就是在任务区,她没你那样恰到好处的机会去调整,后来一次次积压、反反复复,她只能吞下去,现在回来了,要是再不让她释放一下是会出问题的。”
程建邦和秦川走后,刘亚男始终站在陈旭扬侧后方背对着陈旭扬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她清楚关于生死的那些事陈旭扬心里都明白,她根本不需要去劝说或者安慰。
过了一会,陈旭扬蹲在地上抹了脸上的泪水,撑膝起身“姐,对不起,我没忍住。”
刘亚男将陈旭扬额头上的纱布向下拉了拉盖住伤口“过得去吗?”
陈旭扬知道刘亚男在问什么,她看向夜空舒了口气,继而认真的看着刘亚男的眼睛“过得去,已经过去了。”
刘亚男点点头“走吧,带你回家。”说着将随身携带的另一副墨镜挂在了陈旭扬脸上,然后推着她的肩膀从老槐树下走出来,拦下一辆出租车,车上两人的对话十分平常,平常到仅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挚友。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刘亚男道。
“姐你。”陈旭扬才明白过来,原来刘亚男的不安慰不阻拦是为了让她宣泄出来,她清楚刚才自己的失态,但她当时确实忍不住了,就像是被人撕开未结痂的伤疤一般疼“姐,这么多年,谢谢您。”
刘亚男靠在座位的靠背上淡淡道“人们都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可又有谁能真的平静接受,何况你撑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