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也被齐桓说出的话直接给惊住了，他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身边的袁朗。
这段时间，他已经足够了解队长心里对成才有多在乎。自己从没见过成才，乍一听到这个噩耗心里都有些难受，更别说那样喜欢成才的队长，他该有多难过啊！
而袁朗原本还笑着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良久，他缓缓转头看着周也。
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如果不是看到他发红的眼眶和眼中弥漫的慌乱，周也都以为他是真的对成才的牺牲无动于衷。
“今天是愚人节吗？”
周也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自欺欺人的队长。最后，在袁朗期待的目光下，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力的摇摇头。
“既然不是，齐桓，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的好！你们真应该多学学你们队长是怎么A人的，这个度一定得把握好！成才在哪，几天不见胆子见长啊，都敢A你们队长了！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在宿舍里藏着，看我怎么收拾他！”袁朗说完头也不回的越过队伍往楼梯口走去。
齐桓的眼泪再也没忍住的落下来，他看着袁朗狼狈又悲伤的背影，突然大声的喊道，“队长，成才...”
袁朗猛地转身，他放在栏杆上的手用力的握紧，眼睛里闪着的杀气已经化为实质，像齐桓刚才打断他说话一样一字一顿的警告，“齐桓！我说了，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肯定是骗我的，肯定是骗我的...”
成才怎么可能会死呢？
他的枪法那么好，谁能杀了他！
一定是他和所有人联合起来在惩罚我，惩罚我那天那样对他！那个小混蛋，真的是知道怎么惩罚他最狠了。
成才一定在宿舍里等他，他要去找他，告诉他自己错了，告诉他自己之前的怀疑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他，告诉他自己爱他！
所有人都眼眶通红的看着他的队长佝偻着背，踉踉跄跄的上楼，有好几次都踩空了台阶，骨头和地面上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异常的清晰。
周也忍不住想要上去扶他，却被身前的齐桓拦了下来。
“我去吧！”齐桓转身，望着身后大家脸上的担忧，轻声说道，“我去就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袁朗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的颤抖，他满心期望的打开宿舍门，凌乱的床铺，床单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和斑点。
一切都和他走的时候一摸一样，只是房间里少了床上的那个人，多了地上撕毁的那副画。
“成才。”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没有回应，他又走到卫生间门口，再次喊了一声：“成才。”
依然没有人回应。
轻轻的推开卫生间的门，那里空空如也，他心心念念的人不在。
袁朗环视了一圈，企图看看宿舍里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床底下，书桌下，还有储物柜里。
一个一个的找过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袁朗不知所措的呢喃，眼睛空洞的让人心惊。
他一步一步挪至成才的床边，手轻轻的抚过他曾经躺过的枕头，一股难以名状的痛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像致命的毒药侵蚀着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伸手攥紧了胸口的衣服，下一秒眼泪决堤。
齐桓一直站在门口，紧闭房门隔绝不了袁朗绝望的嘶吼和哀鸣。他鼻尖酸涩，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同时心里更加的自责。
袁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三天，齐桓就在门口陪了他三天。期间，秦清和来过一次，但吃了个闭门羹。
最后还是铁路看不过齐桓那个摇摇欲坠的身体，下了命令让他去休息。
看着紧闭的房门，铁路深深的叹了口气，尽管他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没想到，袁朗的反应会这么大。
看来他对成才是认真了。
铁路眼神微闪，抬手敲了敲门，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袁朗，把门打开。”想了想，怕又是个闭门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关于成才的事，我想跟你说说。”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宿舍门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才三天而已，袁朗便眼窝深陷，满脸胡茬，身上脏兮兮的作战服还是他回来时穿的那套，头发油腻的贴在头皮上，整个人异常沧桑颓废。
袁朗盯着铁路的脸看了几秒钟，眼神波动了一下，最后什么都没说便让开了位置请他进了宿舍。
房间里跟铁路想象中的昏暗糟糕截然相反，床铺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地板上也没有一丝灰尘。
袁朗的模样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
开了门之后的袁朗又回到了他的书桌前，此时的他正无比认真的用胶水在粘着一张纸，铁路走进才看清，那是一幅画。
三天没有说话的袁朗声音有些嘶哑的开口，“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了。”
画撕的很碎，袁朗已经不敢想成才当时的心情是有多么的糟糕，他也不敢想自己走了之后，成才那样的身体是怎么撑着去了战场。
也许，他没能回来都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做出的那些伤害。最该自责的人不是齐桓，应该是他袁朗才对！
将一片片细小的碎片拼接起来并不是一个小工程，更何况，袁朗已经连续十天没有合眼，但他的手依然很稳，他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将它原本的面貌呈现出来。
如果忽略掉上面细小的裂纹，这真的是一副很好的画。
铁路坐下，看他细细的摸索着画上拼接的地方，忍不住别开脸不去看他眼里深处让人心酸的伤感和怀念。
“你这三天不吃不喝，就是在做这个吗？”铁路问。
袁朗没有回答铁路的话，他将手里的画温柔又珍视的放在抽屉里，这是成才送给他的礼物。
铁路也没有追问，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在桌子上，“这次的任务报告。”他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推了过去，“虽然人不在了，但他为国家做的贡献，这是他应得的。”
越过那份任务报告，袁朗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盒子上。良久，他才伸出手打开。
那是一枚个人一等功的勋章，袁朗垂眸，伸手轻轻的触摸着那上面冰凉的五角星图案，轻柔的就像是在抚摸着成才的脸。
这是成才用命换来的！
袁朗眼神波动，内心激荡，这是军人的荣誉，他比谁都知道。
可他多希望没有这什么荣誉，成才依然好好的待在他的身边。但手里那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他最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铁路走后，袁朗收起了属于成才的那枚勋章，看也没看桌子上的任务报告，重新将抽屉里的画拿出来放在手里仔细的端详。
许久，安静的房间里传来袁朗一声自问自答的呢喃，“你恨我吗？应该是恨的吧，不然，怎么让我等这么久还没等到你。”
他认真的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门外伍六一接替了齐桓的位置，见他的队长主动走出了房间，脸上有一瞬间的欣喜。
袁朗盯着伍六一的脸足足看了一分钟，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一会，他才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问道，“其他人的伤都怎么样了？”
“队长，其他人都是皮外伤，齐桓伤在肩膀上，是贯穿伤。C4伤在腿上，比较严重，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我去看看他们，对了，你没事的话去医院把吴哲和许三多接回来，成才...”
袁朗垂眸，声音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沧桑，“他们应该知情。”
伍六一点了点头，看着他的队长一步一步走进齐桓的宿舍，心里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他感觉袁朗变了，但具体变了哪里他一时也说不上来。成才的离开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伍六一感叹。
齐桓一直都没有睡，成才的死压在他的心里，他心里满是愧疚。袁朗的声音在楼道里想起的时候，齐桓就像冲出去，但到了门口他又退了回来。
他想，队长应该不想看到他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袁朗直接推门走了进来。齐桓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他的眼神躲闪着往后退了一步，好半天才慢慢的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和不安，“对不起！我没把他带回来！”
袁朗什么都没说，直接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面对袁朗的信任和安慰，齐桓再也忍不住扶在他的肩头，将这些天来的压抑、自责、难过通通宣泄了出来。
袁朗也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他轻轻的拍着痛哭的齐桓，无声的安抚着他。
发泄之后的齐桓精神看起来好了许多，袁朗视线扫过他的肩膀问道，“伤口还好吧？”
齐桓动了动胳膊，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了，不疼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袁朗就是知道，齐桓不是不疼，只是他都疼在心里。
这次行动齐桓作为指挥官，成才的牺牲他很自责。
袁朗没有参与其中，他来找齐桓，自虐的想知道关于成才的一切细节，那些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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