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霞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月以来的头个休假，宴延天还没亮就来敲谢行舒的院门，凭借超高的噪音，成功把正在做噩梦的谢行舒拉了起来。

谢行舒开门的时候脸色苍白难看，把一旁也被吵起来的曲铃儿吓了一跳。

宴延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人，这之后的一路上一直安静的很，一点声也不敢发，生怕被就地处刑。

哪怕是谢行舒莫名其妙地提及要把苏渝意带上，他也不敢反对。

至于曲铃儿，更不会反对。她对于落霞城如何并不是非常感兴趣，带着谁去更是无所谓。

一行四人就这么坐上了去往落霞城的符舟。

落霞城——天下风光五分落霞，景美人美食美。

远远望去，城外草满池塘水满陂，水衔朝日浸寒漪。

古朴的城墙巍巍而立，灰砖灰瓦，见证历史沧桑。

符舟缓缓在城外落下。曲铃儿一身白衣，背负双剑清风、明月，长发随意用金簪束起，率先走下符舟。

宴延还是一身金色衣袍，腰间别着他那把玉笛暗飞声。腰背挺直，一举一动都很端正——很符合众人对安道院弟子的印象。第二个走了下来。

谢行舒则是用发带随意系住长发，一身蓝色道袍，没有拿任何法器。此刻懒懒倚靠在另一人身上，手里拿着术法集册问询旁边的人。

他旁边的人一身朴素的青衣，头发整齐地束在发冠之中，被一根木簪固定住，正是苏渝意。

他背负一把寻常铁剑，温和地为谢行舒解答疑问。无论谢行舒问题有多刁钻多奇葩，都很认真地给出解答。

两人紧随宴延走下符舟。

看着眼前恢宏壮观的落霞城，谢行舒随手将术法集册收入纳戒中，细细观赏。

“天下风光，五分落霞啊……”曲铃儿直面这座城时，才切实体会到了这句话。

“听说这里还是沧明玉琢君的故乡。”宴延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千年前宗门为反抗世家压迫，选拔出十数天才大能组建玉京，最后只留下实力最为强悍的四人，被称为玉京四子。

“横塘夜行客，沧明玉琢君，皎月天道子，红尘琵琶仙。玉京四子中，沧明玉琢君向来被认为是玉京第一人。”宴延心生向往。那可是玉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玉京！

谢行舒倒是对这没多大反应，那传说中的玉京四子他也是交过不少次手了。

不过玉京第一人，沧明玉琢君……

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苏渝意问：“渝意你怎么看这沧明玉琢君？”

苏渝意知道自己本就是中途插进来的，一直安安静静立在一旁，没想过会被突然问到这个问题。

曲铃儿和宴延也好奇地转头看向了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

苏渝意组织了下语言，这才开口：“玉琢君他智谋无双，擅用弓箭，百步穿杨不在话下。为人谦和，处事果决，年少成名，当初鹿野之战中便率领宗门获得大胜，元战中也是贡献巨大。”

谢行舒听着，没做任何评论。

“有人说没有玉琢君，元战就不会获胜。虽然有些夸大，但也有一定道理。不过……”谈到这里苏渝意犹豫了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曲铃儿素来是个急性子，示意苏渝意赶紧说下去。

苏渝意垂了垂眼睑。他接下去的话与世俗观点相去甚远，被旁人听了去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他对谢行舒有种莫名的信任感，爱屋及乌地也选择信任他的朋友。

反正他现在这个处境，本就已经很糟糕了。

“不过，真正力挽狂澜的人，是谢使尊——谢行舒。倘若没有他死战镇北关，整个元战都不会来得及发生。”

“而且当年的鹿野之战，没有他，宗门世家根本不会有后面合作的局面。”

掷地有声。

苏渝意眼神是难得的坚定，一瞬间的神采仿佛当年的天之骄子重现。

以谢家为首等各大世家当年压迫残害九州子民，身为世家代表的使尊注定不会有好的身后名。史册记载中也鲜少有谢行舒的正面评论。

谢行舒这个名字，注定了站在阴暗面。哪怕是当今世家子弟，也无人为使尊谢行舒正名。

“这话我们听听就算了。”谢行舒玩着自己的发带，“真传出去，下一个被口诛笔伐的就是你。”

宴延和曲铃儿也为这话惊了。

“苏师兄，我敬你是条汉子。”宴延竖了竖大拇指，小声对苏渝意说道。

曲铃儿没有任何表达，只是注视着落霞城发愣。

“走了，进城。”谢行舒没再表示什么，大手一挥，直指落霞。

衔瑛之后的几章会讲谢行舒那一代的事情，还有谢苏二人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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