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学宫

是夜，翻涌的乌云遮盖住最后一点月光。这一刻，给人一种，仿佛没有光芒会再洒向这一片大地的错觉。

“吱呀……”

一个人影匆忙从廊上跑来，提着灯笼，推开了紧闭的门。

问天殿内，灯火通明。大殿通体由白玉制成，在明珠照耀下，透出莹莹白光。

四个人围绕圆桌坐在各自的位子上。见有人进来，其中一位女子看向了来人，其他人仍然在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来人喘着大气，却不敢耽误时间。

“镇北关，守住了……咳咳……谢使尊，殁了。”

一片寂静，来人的喘息声显得分外刺耳。

良久，女子拨弄了下手中的琵琶弦。

“铮……”

随着这一声，其余二人将目光移向了一身青衣绣银纹的男子，男子还是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文书。二人相视一眼，又移回了目光。

从始至终，没有人开口。

……

仪熙三百五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世家使尊谢行舒，死战镇北关。谢氏一族，自此由盛转衰。

仪熙三百五十五年二月，玉京四子分别出战雍、幽、扬、益四州。

耗时数年的战役，人族终于获胜。

此战，史称元战，后世人将此战获胜视为新元开始的标志。

……

“仪熙三百五十八年，我族大胜，改号新元。”木制案台后，一位蓄着长胡子的中年男子缓缓讲道。他面前是一众新入学宫的弟子，有的在提笔记东西，有的则是在研究术法，有的甚至在传小纸团。

孟师对此这些视而不见。

正对着他的，则是寻斋的大门。

大敞的门外，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鬼鬼祟祟地探了探头，确认孟师在看书没有注意到自己后，松了口气。朝后面挥了挥手，示意赶紧跟过来，弯腰溜入了寻斋。

后面跟着的男子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见状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倒也没急着跟进去，从身上翻了会儿，从不知哪处犄角旮旯中翻出了隐形符。这才光明正大走进去看戏。

“这位姑娘，可是新弟子？”

就在曲铃儿坐到自己座位上，以为平安无事时，孟师突然开口。吓得曲铃儿一哆嗦，险些翻了案上的书本。

“是……”

曲铃儿被迫起身行了个礼，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孟师却取出了玉碟，确认了她的身份。

“曲、铃、儿？”孟师还是很和缓的口吻，“史册新元始篇抄写十遍，明日酉时前送来。”

曲铃儿悄悄翻了翻史册新元篇，看着二十页密密麻麻的文字陷入了绝望。但是孟师在大同学宫众多讲师中，那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她也不敢多还嘴，低声应了声“是”。

孟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坐下听讲，翻到下一页继续讲新元始篇。

后面跟着的男子这才显出了身形，正坐在曲铃儿身边的空位上。

看着曲铃儿瞪大的眼睛，男子无声笑了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谁都满含深情。

冲着曲铃儿晃了晃手中的隐形符后，男子不再看她，转而低头翻起了史册。

伴着孟师低缓的讲述，男子一阵恍惚。

窗外是铺满高阶灵石的堪衍场，绘有种种阵纹，不时传来打斗的声音。远处隐隐可见群山。

此处，是青州绍山，大同学宫——天下第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