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团圆夜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谢白石都有些受不了，可是苏云川觉得，自己可能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谢白石听着那些下人们讨论着谢家父子的事情，只觉得无限感慨。

谢淼从小自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对待任何事情都争强好胜，可是他从未料想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谢淼再优秀，他也不如谢白石。

于是谢白石成为了谢淼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想要打击谢白石，想要赢过谢白石。

嫉妒是会害死人的。

当挫败感无限地积累后，谢淼终于崩溃了。

或许那一天突如其来的暗杀就是谢淼的最后一次挣扎，他以为自己拼尽全力，就能够战胜谢白石，可是他没有想过，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站在谢白石那一边，这怎么能不让他愤怒呢？

谢淼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他既然赢不过，那么他就自尽，进入阴曹地府，想必就再也不会遇见谢白石这样的对手了。

苏云川也不免感慨，养儿方知父母恩，她只是看着自家孩子小小的一团，有时候见他惹了事都觉得十分生气，就更别提这么多年谢淼一次又一次地给谢父捅娄子。

谢淼自己倒没什么，他任性惯了，谁让他不高兴他就要整谁。

可是谢父不一样，他年纪大见识广，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对谢淼的一些行为十分不赞同，但是他没有办法，就算面前这个人再任性，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只能担任那个给谢淼料理后事的人。

只可惜谢淼不明白自己父亲的良苦用心，费劲千方百计也想要找谢白石复仇，可是他哪里想过，谢白石的身后是整个漕帮，哪里是他区区一个谢淼可以对付的对象呢？

“我派人去打听打听。”苏云川说道，谢白石却一言不发，只是默认了她这个决定。

没过几天，探子就带来了密报，苏云川这个时候才知道，谢淼已经沉珂已久，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身体也虚弱得不行，就算拿着人生灵芝去吊着他的命，他也活不了几年了。

“如果谢淼这一次不自杀，他也活不到明年的三月。”

这句话让苏云川心中一惊，难怪她上一次见到谢淼只觉得他苍白瘦削，神情麻木，原来他命不久矣么。

苏云川不愿意去多见谢父，他现在必定是十分伤心，不愿意见到他们夫妻二人，苏云川只托人去送了一些自己精心挑选的礼品，表示自己的慰问。

小厮将东西送去后，便回来了，禀告苏云川说，谢父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整个人比起上一次见到他，更是憔悴了不少，看上去似乎要随着谢淼一同去了。

谢淼的葬礼，谢父自然是要办得风风光光，他这个儿子生前就不肯服输，死后这最后一件事情，谢父必然是亲力亲为，要将这场葬礼办得让在天上的儿子能够满意。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这世间最悲哀的事情。谢父纵然不服输，也不得不感叹为什么命运对他如此不公平，竟然要如此残忍地带走他这样疼惜的儿子。

若是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父望着面前的墓碑，他从未在儿子面前流泪过，可是这一次，他对着这块墓碑泣不成声。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让儿子做下那些错事，养成那样偏激的性格。既生瑜何生亮，面对谢白石这样的人才，谢淼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儿了。

很快，在办完了谢淼的丧事后，谢父就病倒了，整个人如同寒风中的树枝似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可怜。

他病得很严重，几乎是一病不起，据家丁说，他病得迷糊了的时候，还会抓着小厮的手，一叠声地喊着淼儿。

那场面，任凭谁见了都会觉得心酸可怜。

谢家夫妇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虽然说谢家父子曾经作恶多端，但是……

他们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便特地请了京城中的名医来为谢父医治。

任何药材都用的是最好的，很快，谢父的身体慢慢地有所好转，也不整日说胡话了。他再没了当初做生意的心思，只天天安静地望着窗外不言不语，很少说话。

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的谢父，到了这个年纪居然成了这个模样。

苏云川和谢白石都不禁有些感慨。

很快，安乐也来到了柳州。

柳家人都居住在谢白石亲自挑选的宅子里，面对谢白石的这一份厚礼，柳询是笑得合不拢嘴，但很快谢白石的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你拿了我的东西，住了我的宅子，就跟我去做生意。”

谢白石身边多了个柳询，无异于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他谈下的生意所获得的利润，甚至都可以比得上当初在京城的漕帮了。

安乐的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苏云川也不愿意安乐多走动，她便主动去陪着安乐，偶尔带上小家伙。

小家伙在学堂里读了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常常逗得安乐开怀大笑，在孕中的烦躁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苏云川和孩子化解了。

冬日很快就到来了，临近年关，苏云川看着身边的安乐，又望着谢白石，只觉得生活中处处都是惊喜。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谢、柳、苏三家关系都很不错，于是苏云川便打算做个东道主，将其余两家人全部请进谢宅，大家一起吃一顿团圆饭，由她亲自下厨。

安乐和小家伙又吵着要吃炸鸡，苏云川无奈地笑着应下，给安乐的那一份特地剥了外面的酥皮，怕她会觉得腻得慌。

其余几人吃着苏云川亲手做的饭，都是赞不绝口。

苏云川坐了下来，笑盈盈地捧出自己亲手酿的酒，趁着这次团圆饭与大家一起分享。

安乐嘴馋，但只敢抿一小口就不喝了。除了她，大家都喝得脸颊绯红，彼此指着对方痴痴地笑。

不时有人说几句醉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小家伙在大人的腿间窜来窜去，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是最受宠，拿红包都拿到手软了。

苏云川不由得望向了面前的谢白石，想到这么多年，两个人同舟共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已经十分知足了。

而谢白石此时也反握住苏云川的手，眼中无限柔情。

两个人看着窗外，大雪纷飞，雪花覆盖在地上，如同铺上了一层银缎子。

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个好年。

她靠在他的怀里，彼此无需多言，便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的心中都是无限甜蜜。

苏云川也相信，他们的余生必定会平安顺遂，一世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