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人比人，比死人。
在强者面前，你永远低了一个头不止。
郝中天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桌面，“咚咚咚”声响彻在静谧的空间中，给跪在地上，腿脚发软的程渝成带来了心理上巨大的冲击。
心口“砰砰砰”地跳着，明明是极冷的天气，那豆大的汗珠却是从他的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尖。
手紧紧地握着，手心里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液，湿了手一片。
“说吧，自觉地把你知道的，觉得我想要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如果你有隐瞒的话，我会让你尝尝我的手段。”郝中天的声音很轻，如淳淳的流水，很好听，但是在程渝成听来，就像是自己被放置在了极冷的冰窖，冻的他全身心都冰冷冰冷的，甚至连肌肉都冻成了冰渣。
不敢动，身体死死地紧绷着，就怕自己一动，自己的身体立马就碎了个彻底。
他抖着身子，直到郝中天的手下推搡了一下他，他才带着破碎的音开口，“我……我我……我是黎雨沫，不，是你母亲手下的人……”
程渝成断断续续地说着，最后说出的话却是让郝中天的心口一紧。
真相就即将见面了。
他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那种母亲没有疯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些许，“我母亲手下的人？”
即使是心理震惊得不像样子，可表面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带着制裁者的凌厉和气势。
程渝成唇色发白，嘴巴哆嗦得厉害，却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对……你母亲没有疯，她一直都是忍气吞声地装疯，而我是你母亲手下的人，一直都为她做事。”
真的啊……母亲真的没有疯……
千万种复杂的情绪一股脑砸向他，可他只能保持着自己的沉着冷静：“既然你是我母亲手下的人，那你怎么联合谢楚，转移我郝家的资产？”
像是重新拾起了自己当律师时候的气势，虽说心里面还是害怕的。
“哦，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的话？”话虽然是这样说，可郝中天心底还是相信了程渝成的话。
在之前生活上种种的足迹中，不免有一些细节是可以看出来的，可是在以前，都被他忽视了。
比如说，她为什么一见到谢楚就发疯，却是对着奚婉怡面露微笑？
又比如说，她说话的样子岁像个孩子，可字字句句中，有一些道理是在她孩子般的智力上是不等同的。
这样想来，原来他对自己的母亲，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了解，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关注他的母亲。
如果，他经常有去在意，有去观察，又或者在自己有疑惑的时候过多的去注意一下的话，或许，他早就可以发现自己母亲的事情。
不至于让她这样的累，在十多的年的生活中，不能够扮演自己的角色。
十多年啊，装疯了十多年啊！
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是怎么熬过来的。
整天跟那些疯子在一起，她一个娇滴滴出身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
那些人没有伤害她吗？
她会不会孤独？
是不是很痛苦？
母亲啊，你怎么那么傻？以前是你儿子无能，可你儿子现在有能力了，能帮你报仇了，根本不需要你自己这么辛苦地隐藏自己。
“如果她是装疯的话，在我接她回来之后，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帮她报仇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而是找你来帮她做事？”
郝中天的这句话是事实，他的能力在a市市不容小觑的，甚至在她们不知道的国外，更是有着自己的实力。有这样好的条件，没有人会另辟途径，走弯路。
程渝成听到郝中天的这句话，眸子一亮，他想起了黎羽沫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当初她来找他的时候，他也是不信任她的，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她为什么会找上一个小小的身为律师的他，直到她说的那些话，他才彻底相信了她。
又或许是缘于母亲之间的联系，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付出一切而不求回报的母亲。
而到最后他母亲死了，他也没能对她做出回报。
可能是带着这样的心里，他才会答应帮黎羽沫办事。
就为了母爱，似乎这样，他就能够将以前对母亲的一切亏欠释然，得到救赎。
想到这里，程渝成呵呵地笑了一声，“当初的我，也是不信的啊。你说的对，你有你的实力，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律师，又怎么能够与你匹敌？若是连你都不能做到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够去胜任？当初你母亲找上我的时候，我也问出了这样的疑问。”
说到这里，程渝成像是在回味什么一般，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可你母亲当初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你是她心中的暖阳，她的仇恨不想让你为她负担，为她难受，你就是她心中的宝，心口的肉啊，她怎么舍得让你美好的生活上蒙上一层黑暗，给你带去痛苦。”
是啊，世间上的母亲都是这样，为了孩子，再苦再难也要承受，怎么可能还让自己的仇恨也让子女承担。
程渝成的话美得就像是一首诗，让郝中天刚平静的内心又激起了一层重重的涟漪，卷起了层层的海浪。
暖阳？在小的时候，他的母亲总是抱着他，说他是她心中的暖阳。
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面对一切都保持着一份理智，或许这些话是程渝成误打误撞猜中的呢？
“你这话说得挺漂亮的，可是还是不能消除我心中的疑惑，我想，你需要说一些更有力的话或者是证据，来证明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程渝成紧咬着唇，脑袋里却是一直在回忆着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证明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然而，因为黎羽沫的身份特殊，身边经常有保镖跟着，所以，他和黎羽沫见面的时间极少，大都都是在电话里联系的。
天啊，这要怎么证明？
当初他怎么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且他说了那么多的话，都把黎羽沫心里的话都告诉他了，他也依旧是无动于衷。
难道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他不信！他不相信，他一点都没有触动！
现在这个时候，最好打的牌就是亲情牌了！
“看来你对你的母亲，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重视和在乎啊，跟我一样，等到母亲不在了，才有所感受，才感到后悔，可你还不如我，又或许是你隐藏的比较深，在你身上，我看不出那你对你母亲的在乎。”
郝中天笑了，笑的有些瘆人，“激将法？果真是做律师的，果然是伶牙俐齿，可你说的话，对我丝毫不起作用。我对我的母亲有多在乎，我并不需要别人知道。而你，现在与其冷言冷语的试探，不如好好想想，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可以让我信服。”
“你！”这油盐不进的郝中天，让程渝成恨的牙痒痒。
哦，对了，之前，黎羽沫有说过郝中天小时候的事情。
“你妈妈说，你还小的时候，她总是叫你小暖阳呢，这个我没有说错吧？”
再次听到这个小名的时候，郝中天的眸子紧缩，一大串关于母亲和他在一起的生活轨迹顷刻间涌入，“小暖阳”
郝中天他不会是以为是他杀了他母亲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郝中天的下一句话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所以说，你是杀害我母亲的重大嫌疑人，而你刚好有足够杀害我母亲的理由。”
也的确他会这样想，毕竟他是最后一个跟她通过电话的人。
等等，最后一个？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子对上郝中天的，“不是我！当时的我和你的母亲通完电话之后就和谢楚去看电影了，你可以查查当天的电影票时间，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而售票员也是我的证人。”
看着郝中天危险的黑眸，程渝成怔了一秒，“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线索。”
当时，他和黎羽沫的谈话是还没有讲完的，是因为她那边有人来了，她不得不停止。
郝中天也不着急，挑了一下眉头，示意程渝成继续说下去。
“当时我和你母亲通电话是没有谈完事情的，那个时候，通话中断的原因是她那边有了动静，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我们约好了再聊，可是我却再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当时，虽然我疑惑，却是没有去在意，后面才知道”
后面的话，程渝成觉得自己不用继续说了，“所以，那个进了和你母亲从一个地方的人，或许就是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一别葬礼那天已经有三天了，一直想要见郝中天的奚婉怡在今天终于即将要见到她想要见的人了。
时间飞逝，一晃眼，二十四节气的“小雪”天，也过去了。
天气变得极冷，枯黄的落叶随着冷风在半空中打着转儿。
这时候的奚婉怡虽然穿着大衣，却还是感觉冷意在身体表面的皮肤直串，冷得她直打哆嗦，只能抱着胸绷紧着神经，在原地不停地踱步，以缓解冷意。
可那冰冷的寒风，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凌虐着她娇嫩的肌肤，脸部瞬间冷红了一大片。
终于，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奚婉怡的面前停下。
奚婉怡微微侧着身子朝车子里面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不多久，有人从车上下来了，那是郝中天的助手——博泽。
在奚婉怡的印象中，博泽嘴角从来都是带着绅士的笑，一如此刻，“俞小－姐，请上车。”
随着博泽的话落定，奚婉怡下意识抬眸看向了后座，似乎觉得自己能够透过车窗看到车里面的情况。
郝中天，他是在里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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