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宫女太监们也是进进出出，忙得焦头烂额，唯独一人，看着从太后宫中端出来的物件们，默默踱步，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叹气。

今夜宫中出事，东宫那里还好说，后宫的，乱子可就不小了，先是琴嫔中毒，后有太后毒发，两种毒来的极为蹊跷，中毒的人却又在情理之中。

今日杏花节，宫中太后宴请后宫众嫔妃，皇帝精于朝政，后宫女子本就不多，太后所幸不分品级，一并宴饮了来。

各色酒饮吃食，配上开得正盛的杏花，后宫嫔妃有的一展歌喉，也有舞袖吟诗的，太后更是兴致哑然，遂命人布置了画布，留了幅春景杏花图。

众人正玩得尽兴，不曾想竟意外发生，琴嫔突然大闹着肚子痛，翻来覆去的在地上打滚儿，全然没了嫔妃的尊贵架子，太后大惊，赶紧鸣人喧太医。

太医到了的时候，琴嫔几近气绝，太医诊断过后，嘟嘟索索的跪到太后面前，说是琴嫔中毒小产，这一尸两命，又是皇帝来之不易的一个血脉，还未被人知晓，就这么没了。

太后大惊，一口气没喘上来，也跟着一病不起，太医诊断，太后这急病却不是惊吓过度，或是日积月累积劳成疾，而是也被人下了毒。

今日皇宫接连出事，很难不让人往皇帝的诅咒上面想，但也有人觉得荒唐，既不是什么天谴，也不是什么巫蛊之术，起因是中毒，那么凶手必然另有其人。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爱妃，还有一个是自己的独子，未来唯一的继承人，皇帝再怎么暴虐无道，也不会对这三类人下手下手。

那么凶手必然对这三个人都有些过节，很显然，因病没去参加宴饮的皇后，被人刺杀未遂的太子，还有......缠绕着陈年旧事，宫中秘闻的冷宫里的那位，成了众矢之的。

那人是位老者，浑身上下沾染了药香气，眸中神色也尽是和蔼可亲，谦逊近人。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爹！怎么办呐！爹！”

老者故作严肃：“什么怎么办，毒是你下的？”

老者正是御医属院长——叶仲渠，这个莽撞的年轻人，是御医属的后起之秀——叶仲渠之子叶随。

“爹，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拿儿子开玩笑了，您就是给我一万个胆子，儿子也不敢呐。”年轻人五官全部纵到一起去了，急的坐立难安。

“那你急什么。”叶仲渠对儿子所急之事也并不在意，依旧默默的垂眉，低声吟诵着佛经。

“可陛下说了，三日，若是三日内我们没查出这毒的出处，都得没命！”

叶仲渠捋了捋长长的花白胡须，眉眼之间竟是释然的笑意：“若是重楼也在这，现在必然不是你这幅落魄样子。”

叶随气急：“爹！您整日整日的念叨您那个干儿子，他现在在哪里？和您生死与共的，能替您办事求情的，不还是您这个亲儿子我吗！”

叶仲渠不怒反笑：“你？怎么，你能怎么求情。”

“陛下前几日不是刚刚和您说过，他赏识儿子吗，儿子斗胆去求情，大不了一死，但皇上顾及儿子这几分薄面，加上您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大可绕您一命啊！”

叶仲渠依然含笑：“那这么说，我左右是不会死了？”

“您......！”叶随被噎的没话，也不想理叶仲渠了，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