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的天气总是如此。
常常都是雷声才至,雨点子便飘下来了。
前些日子已经入了九月,日头却是还毒着。现下这场雨倒是来的巧,正好驱散了慕夏的一些炎热,为岐山带来一丝凉爽。
如此,便是真真正正的入秋了。
…………
雨幕中,一抹红色分外显眼。
这抹鲜艳是天地间唯一一抹明亮的色彩,与周遭的凄凄漓漓格格不入,俨然构出自己独特的风格,让人不禁瞩目。
【某人看着积水中的倒影,满意的轻扬嘴角。
不愧是我, 出场方式都美炸了。
得意死辣~
……咳咳,好了,说正经的。】
总之,当她才踏入这里,温情就发现了。
“宗主今天不盯着你修炼,怎么舍得放你出来了。”温情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专注着手上的事情,“今日终于肯给你放天假了?”
来人收了伞,步伐轻快地走到她身旁。
“情姐又研究药方呢?”
“是啊,我也没什么别的可忙了”温情顿了顿,转头看向另一旁,“阿宁,怎么不知道出来叫人。”
闻声,灶台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温宁朝她一笑,语气轻轻地,“小辞姐。”
温酒也笑,看起来略显凌厉的美眸轻扬,烛火摇曳,光晕轻轻落在她的身上,给人一种朦胧的光感美。
“阿宁晚上好啊。”她走到温宁身边,悄悄问道:“过几日要举办一个射艺大赛,不如我们一起偷偷…………”
温酒话没说完,就听温情咳了一声,但她依旧看着手里的药方,没有分给他们半个眼神。
……行吧。
温酒耸耸肩,给了温宁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温宁则是一脸茫然。
温宁:…………你们又背着我达成了什么共识吗?
正当温宁懵逼时,温酒又重新回到了温情旁边,她熟稔地坐到温情边上,看她手里拿着的医书。
“怎么突然研究起瘟疫来了?”
温情叹了口气,摇摇头,“算不上研究吧,就是看看。万一哪天能用上呢?”说完,她偏头看向温酒,“瘟疫的方子倒是不怎么实用,你感兴趣吗?”
感兴趣的话,她可以教。
温酒则是十分果断:“不感兴趣。”她语气淡然,显然是真的不感兴趣,“你教我那些就够用了。”
她不是医者,也不去当救世主。学这个还不如学那些治疗外伤内伤的方子实用。
至于她自己?
要是真的哪一天瘟疫来了,她顶多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不给别人添麻烦
小病就治,大病就死。
【温酒的十种美好品格:
勇敢:大不了就是死
梦想:好累,想死
乐观:那又怎样?反正最后都得死。
社交:你们就当我死了
沟通:那还能怎么办要不我去死
奉献:我死一个给你们助助兴
友好:信不信送你去死?
诚实:你爱信不信不信去死
坦然:那又怎么样?反正最后都得死
公正:全部都该死。。都死】
……
好在温情足够了解她,对于她的回答也并不意外。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温酒惊人的天赋,温情确实很想拉她加入自己来着,但是后来温情也知道,她根本志不在此,也就不再强求了。
况且,温若寒那么大的野心,怎么会同意让自己天资过人的女儿仅仅当一个医者?
想到温若寒,温情眉头微皱,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你还没说怎么出来的呢?”
就他们宗主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控制狂,巴不得天天把温酒往死里训练,怎么会让她出来?
温酒没什么表情,语气好似如常的样子,但是温情还是没有错过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
“温旭要去姑苏找事,温若寒让我准备一下跟着去。”
她这么一说,温情倒是想起来了。
“听说温旭计划着带人放火烧了姑苏蓝氏,为了说出去好听,还大言不惭地美名其曰:浴火重生?”
温酒淡淡嗯了一声,表情很是不屑。
温情颔首,很中肯的评价道:“很缺德,很符合他的作风。”
“他那芝麻大的脑子,做出什么也都不奇怪了。”
人又不聪明,还热衷学人家装逼,一天天的尽整这死出,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因为某些事情,温酒对自己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两个兄长厌恶至极,骂起来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温情两姐弟跟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了。
“不能不去?”温情其实也知道不可能,无奈道:“跟那种人在一起,哪怕只是两三天,都是会降智的程度吧?”
不去自然是不行的,温若寒命她保护温旭,她自然是要跟着走个过场。
“身不由己啊,宗主命令我保护温旭来着。”她闭眼,语气倒是没什么落寞的意思,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是块砖,哪用哪搬。”
是的,命令。
命令自己的女儿去保护一个和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温若寒不像是养女儿,倒像是……在培养一个下属,温酒是他最锋利的刀刃,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利器。只等待有朝一日出鞘,必定威慑四方。
温若寒那厮,如果用一个字评价他的话,是狗。
如果用两个字,就是疯狗。
三个字——死疯狗。
四个字——不如猪狗。
如果用五个字的话,温酒大概会说:“拖出去,喂狗”
由此可知,那个人是多么的讨人厌了。
两人从小就认识,温情早已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听见温若寒这种狗屁不通的混账话也是翻了个白眼,不掩厌恶。
“他是男的,又没少胳膊少腿,用不着你保护。”
温酒难掩眼里的讽刺,轻轻笑了一声,“就温旭那点三脚猫功夫,连我都不够看的,怕是不等火烧起来他就被蓝家人……”
担心隔墙有耳,她没有说下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也是。”温情一阵无语,“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就动身。”
温情提着笔的手顿了顿,诧异道:“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
瞧那猴急的样。
“害……正常,温家这副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说话总是会这样,下意识把自己和温情俩姐弟排除在温家的范畴之外。
这一点,温宁也注意到了。
“可是…小辞姐,我们…好像、也是温家的啊……”
温酒又笑起来,半死不活的模样总算精神了一点,眉眼漂亮的让人不开视线。她曲指敲了一下温宁的额头。
“笨,我们伤害无辜吗?欺负弱小吗?”
温宁:(摇头)
“那我们想让温氏统一仙门百家吗?”
温宁:(拼命摇头)
温酒朝他打了个响指,扬眉道:“那我们就不算是一个温家人。……起码不完全算。”
听着她的歪门邪论,温情也笑了。
“可别让宗主听见你这话,不然他怕是得被活活气死。为了培养你,他可是花了不少精力。”
温酒往后一靠,依旧是一脸无所吊谓的表情,“……切,还不是为了给他的两个宝贝儿子收拾烂摊子。”
“那倒是。”
温若寒好像一直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对她是如此,对她的母亲亦然。从始至终,好像没有人配在他这里享有例外。倘若她没有这千年一遇的天赋,温若寒估计也不会顾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血缘关系而多看她一眼吧。
她不是温若寒的女儿,而是他温若寒成就大业一展宏图的武器,仅限于此。
若是平常人,免不了要伤心难过一番。
但好在,温酒自诩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但绝对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