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最难得的，就是一个自在身

　　“陛下，臣是陛下和萧儿的师傅，自然知道自己徒弟的心思。只是，世俗是有忌讳的，人言可畏，以一己之力与之抗衡，这是很难的。”

　　姜兴苦笑一声，眼中的水雾一下子漫出，双眸似是失去了焦点，朦胧的不知在看什么，“朕知道，是朕失了分寸，是朕不顾礼义廉耻，是朕让皇家蒙羞……师傅，朕知道错了，如果天下人要罚，就罚朕一个人。”

　　少年喃喃的说着，字字句句皆是认错，又字字句句皆是不认。

　　济世看着如此悲伤的小徒弟，痛心不已。他的小徒弟为了天下人，失去太多了，如今竟然连一颗心，都不能自由吗？

　　老人心软了，他突然想任性一次，他教出了一个好皇帝，已经对得起帝师的身份了。他不要再教皇帝，他要教出一个洒脱恣意的翩翩少年。

　　“不，陛下！臣要说的是，纵使扭转不了乾坤，陛下也要遵从本心。光年有限，败了又如何？这万丈红尘，最难得的，就是一个自在身。”

　　“师傅…”姜兴满脸泪水。这个第一个知晓他心思的人，没有厌弃他，没有鄙夷他。他字字铿锵的告诉他，要做一个自在的人。

　　这是姜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师傅的珍爱。这个年过花甲的严厉太傅，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真心，却是在他即将离开姜兴的时候。

　　“师傅！”姜兴猛的抱住济世的腿，哭的昏天黑地。他太苦了，这些年，被这样的心思折磨，夹在这样的朝局之中，所有的哭楚无人可诉，他太苦了。

　　济世讲这个珍爱的弟子揽在怀中，轻柔的按抚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在慈爱的安抚着他哭闹的孙子。

　　不知过了多久，姜兴的哭泣变得小声起来，整个人窝在老人的怀里，抽噎道：“师傅…对不起…”

　　“陛下没有错，不用道歉。”

　　“不，我有错，我不该这样利用师傅，我错了，我不要利用师傅了。”

　　“陛下用臣，是将朝局和天下放在了心上。陛下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臣民。”

　　“朕不要，朕要师傅好好的。”

　　济世拽过姜兴的小手，轻轻打了一下，笑道：“越来越任性，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为师都这么老了，还不能歇歇了？”

　　“师傅…”

　　老人抱着少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脊，“为师会日夜为陛下祈祷，保佑陛下，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