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替他难过

　　良久过去，姜兴还是直直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哥哥训话不能不答，这是规矩。可是，他真的不想骗哥哥，更不想说出伤害哥哥的话。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哪怕会违背哥哥的规矩。

　　在姜兴低下头的时候，柳寻萧就知道弟弟在想什么了。弟弟心中的不舍、难以抉择，他都知道。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一点期盼的。他不敢正视自己在期盼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失望。

　　整个大殿沉默了太久，久到姜兴开始害怕。

　　少年偷偷抬起头，柳寻萧正冷淡的看着他。失望了吗，从小哥哥就总是责打自己，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才总让哥哥失望？对不起，求求哥哥不要生气。

　　姜兴跪着向前爬了几步，颤抖着手去拿柳寻萧手中的戒尺。

　　柳寻萧只平静的看着，没有躲闪，没有制止。

　　姜兴右手握紧了戒尺，狠狠的打在自己的左手上。下手又快又密，根本不给自己一点喘息的机会。每一下心里都特别难受，每一下都疼得他死去活来，可是又不敢有一下稍微轻一点。

　　见少年这样的打法，柳寻萧赶紧上前拽住了少年的手。

　　“这是干什么！”柳寻萧愤怒地吼着。他承认自己很生气，也想给弟弟一个教训，可看到少年把自己打得紫红一片的时候，他简直想杀了自己。

　　少年低着头无声地流眼泪。

　　柳寻萧低头看着掌心中的小手，还疼得止不住的颤。

　　“罢了……”柳寻萧心疼像被挖出来了一样，“微臣知道，陛下有苦难言，原本也没想着能一句话，就让陛下信了臣。”

　　柳寻萧伸手将姜兴抱在怀里，大手轻轻**着少年的掌心。

　　“臣有一计，陛下可愿听？”男人的声音温柔似水。

　　姜兴见哥哥不再生气。身子一松，忍不住呕了起来。

　　“看下次还敢不敢不吃饭，还是打得轻”。柳寻萧一下下耐心地抚着少年的脊背，嘴上说得狠，其实心里后悔极了。

　　应该让人先吃饭的。

　　终于不再呕了，少年直起身子，委屈地看着男人，无辜的大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姜兴不想吃饭，可是他不敢说，只敢这样看着哥哥。

　　柳寻萧心软得像一滩水，“行了，那就先不吃，先说正事。

　　微臣今年也到了可以科考的年纪，微臣想参加科考，而后进入父亲的权力范围，这样，微臣就可以替陛下盯着父亲，倘若他有什么异动，陛下也可有所防范。只要陛下，最后愿意留他一命，微臣愿听从陛下差遣。”

　　柳寻萧讲故事般喃喃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言语中尽量忽略计划中的艰辛与苦楚。

　　姜兴低着头听着，哥哥故作轻松的说，他可不能轻松的听。

　　这样的计划，分明就是要哥哥出卖自己的生父啊！

　　这样的煎熬，哥哥怎么受得了！

　　他不想哥哥受苦，也不信哥哥能为了自己……背叛生父。

　　是的，他还是无法相信柳寻萧，无法相信这样的计划。多疑，猜忌，是这个深宫的生存法则。

　　为什么哥哥会愿意为了自己，背叛生父呢？自己是那样的卑劣，阴狠，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自己，背叛血亲呢？

　　心中有了一丝的期盼，仿佛是幽暗地狱中的一束光。即使摸不到、碰不着，也够了，即使这光是假的，姜兴也觉得足够了。

　　但他只想了一瞬，便强迫自己忘记。不想有希望，因为承受不起希望落败的结果。

　　少年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他替柳寻萧感到难过，因为哥哥为之付出如此的人，其实根本就不值得。

　　又要打第二下，手却被人捉住。

　　“想痛，哥可以帮你，不要这样自己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