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雨夜

　　夜，殿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窗棂上，是一种异常的凄冷。滴滴答答的雨声，让本就因疼痛辗转难眠的姜兴，更是心烦意乱。

　　他从来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他舍不得让哥哥冒着大雨进宫陪他。

　　身后的痛感也在雨天变得越发严重，姜兴冷得浑身发颤。忍了良久，实在忍不住，小孩轻轻挪着身子，很想离身边唯一的热源近一些，可是，他不知道柳寻萧会不会生气。

　　从小到大，柳寻萧一直用很多的规矩矩着他。不能懦弱，不能呼痛，不能不顾健康。虽然在哥哥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会不顾规矩，粘着哥哥撒娇，但现在，他没有这样的资格。

　　柳寻萧根本没睡，弟弟伤成这样，他哪里放心先睡。看到弟弟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想靠过来，而后又停了下来。

　　柳寻萧轻叹了一声，伸手去揽弟弟的腰。当手触到腰肢的一瞬，姜兴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可能是疼，也可能……是怕他吧。

　　“身上疼得紧？”柳寻萧声音有些沙哑。

　　“……没”姜兴思考半天才出口这一个字。是疼的，但不想哥哥担心，又不能跟哥哥撒谎，想来想去，只有这样说了。反正也不是疼的很紧……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吧。

　　“那是……怕哥哥？”

　　姜兴愣住了，哥哥的声音有些哽咽，是心疼他吗？

　　腰上的手被抽了回去，身后的人叹了口气，缓缓起身。

　　“哥！”姜兴猛地伸手抓住了柳寻萧的衣袖。不是的，他没有怕哥哥，哥哥这是要离开吗？

　　剧烈的运动，导致身后伤口再次被撕开。

　　“呃……”姜兴强忍着呻吟声，身上却仍然一动不动，小手死死地抓着那片衣角，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乱动什么！”柳寻萧言语冷硬，但手上却轻柔无比。回身，将小孩抱起，重新侧放在床上。

　　“哥哥去搬个矮榻过来，哥在床上，兴儿睡不好。”柳寻萧温柔地摸了摸小孩的头，“傻兴儿，居然怕哥哥怕到睡不着，那还叫哥哥过来干什么，真是傻。”

　　小孩不说话，眼睛低垂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柳寻萧再次起身，却没想到小孩抓着那片衣角还没放手。

　　“乖，哥哥去搬了矮榻就回来。”柳寻萧出言哄着小孩。

　　“不用了，哥。”小孩抬起头，在淡雅的月光中，静静的睁着那双水雾般的眼睛，“哥……我疼。”

　　“哪儿疼，哥看看。”柳寻萧看着床上的小人，心里软得像一滩水。

　　小孩眼里漫出了水，“浑身疼……哥……身后疼，胃也疼，肺也疼。”

　　柳寻萧呼吸一窒，伸手将小孩轻柔地抱在怀里，声音中满是自责：“哥打重了，傻兴儿，怎么不和哥说呢。”

　　小孩先是低声的啜泣，而后变成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

“呜呜！哥哥不让！呜呜！哥哥说，为君者，不能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