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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思常愤盈(三)

星汉灿烂之人美如英

崔家领头的家将反应最快,将麾下近百人马分做两半,一半团团围住如英与少商,另一半挥刀向前,做迎战准备。程家亦是如此,一半人护卫主家,另一半也迅速结阵,抵御贼匪。

不过须臾,两边短兵相接,看见这伙人狰狞的面目,嗜血的神情,少商忍不住心生怯意,往如英身边靠了靠。

尤其是贼匪望这边辎重糜多,婢女们年少貌美,更露出邪恶贪婪之色,桑氏捂着程娓的眼睛退回车中,婢女们更是满心恐惧,胆小者更已缩成一团低低哭了起来。

贼人凶悍,但崔家的府兵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都是辗转南北,刀山血海里拼杀里出来的悍勇之士,别说同等数量对战,便是己方人马胜其一倍,他们也不怯分毫。

何况还有程家的人在一旁援手,临行前程始特意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卫队淘了一半纳入车队,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这些贼匪很快就被斩杀。少商悄悄松了一口气,可瞧见如英面色凝重,一颗心又紧紧提了起来。

“这些人只是斥候,轻骑出来查探消息的,后头想必还有大队人马。”如英不敢耽搁,当即吩咐启程,往李太公乡里急速赶去。谁知因赶车太急,桑氏的座驾撞上没在土堆里的石坑,左轮断轴,辎车侧面翻倒,车内众人皆被压在里面。

如英强忍住喉间痒意,立刻吩咐救人。

仆妇们有些磕破了头,有些伤了手臂,桑氏伤得最重,她的左腿虽未骨折,但皮肉却被拉出好大一道口子。

少商看了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程娓带着两个幼弟看着桑氏伤口形状直接哭了出来。

桑氏脸色发白,冷汗如雨,却哼都没哼一声,还勒令女儿和儿子不许哭,又命如英快快启程,不要为她耽搁。

桑氏稳得住,后面的路便要好走些。如英让仆妇背着桑氏,带着三个孩子上了自己的马车,又叫人将不甚要紧的行李撇下,腾出两辆车安置伤者,轻车简行继续赶路。

谁知没走多久,后头再度传来杀伐呼喝之声,且声势比之前那波人强盛许多,众人脸色皆变。

如英回头看向落后一步的李太公,问道:“我记得来时路上,太公说这里有许多空置的猎屋。敢问太公,这里可有哪处猎屋是背靠山岭,近处有上游流水?”

李太公对本乡了如指掌,领着车队往山林深处而去,左挪右拐绕来绕去,果然寻到一处绝妙的庇护所——这处猎屋依山而建,背靠一面青苔丛生的凹形绝壁而建,屋旁的岩壁上有一脉溪水从高山流下。

崔府家将带人勘探了一番地形,道:“女公子请安心,此地甚好,待属下做些安排布置,抵抗个三五日不成问题。”随即便带着人砍伐树木,照栅栏状扎成拒马,团团围在屋前的平地上。

如英则带着一众老幼妇孺进去安置。程家的仆妇们还有些惊惶未定,但如英带来的女婢们已经在赵媪的带领下各行其是,打扫屋舍,烧火煮汤,安排饭食,薛府医也开始为桑氏治伤,因不善缝合之术,不敢贸然施针,所以只暂时给桑氏敷了些止血的草药,用细布裹住伤口。

女婢们将马车上的软垫拆下来铺在地上,如英先请李太公坐了,又亲手捧了一碗热汤奉上,躬身作揖道:“此番真是连累太公了,本可在家含饴弄孙,如今却在此受罪。”

李太公连道不敢,此时屋外又传来震天呼喝声,如英告罪一声,去外头查看。

只见贼匪约有三四百之众,呼呵起来声势震天,打斗更是凶悍彪猛,令人闻之丧胆,但他们似乎是临时组合在一起的,配合既不默契,号令也不统一,兵备亦不足,头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过后,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冷箭了。

如英看到他们身上的装备略有所思,忽然袖子被人扯了两下,是少商在叫她:“阿姊,”女孩清润的眼中的写满了不安,脸上还强作镇定,“我已经将娓娓、阿远和阿广安置好了。”

“嗯,我们嫋嫋真能干。”如英拍了拍幼妹的肩头,带她看外面的厮杀。

只听外面的贼匪大声叫嚣道:“兄弟们给我上, 女娘财货随你们拿”,一波波人马前仆后继地攻伐上来,又被家将们率领这部曲打退。

这是少商第一回直面这种血肉横飞的场景,空气里也弥漫着陌生的咸腥味,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低声问道:“阿姊,我们会没事吗?”

如英拍了拍少商的肩膀,很诚实地回答道:“这伙人不是普通的贼匪,怕是不知从哪里逃来的溃兵。我们在兵力上不占优势,只能等待援兵,或者看谁先熬不下去。”

少商舔了舔发白的嘴唇,看着如英依旧平和的面容,好奇问道:“阿姊,你不怕吗?”

此时已过子夜,寒意浸骨,叫骂之声仍旧不绝于耳,如英闲庭信步,一派雍容自在:“危难当头,胆怯又有何用?”她摘下腰间的短剑赠予少商,又从武婢手中接过弓箭,搭开便射,灰羽长箭穿过一名匪徒的咽喉。

弓弦犹自颤动,如英看了一眼有些发愣的妹妹,提点道:“三叔母伤着,你就是程家的主事人,”她指着正在奋勇杀敌的护卫们,“他们可都看着你呢。”

少商握着短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郑重答道:“我知道了,阿姊。”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数十个悍匪仗着高头大马,越过拒马冲到了猎屋前,想要一举击破防线。好在经验丰富的护卫预先在屋前布置了好几条绊马索,上来就拖倒马匹,然后一拥而上将落马的贼匪扑杀。

饶是如此,依旧有十来个马术高明的悍匪跳出绊马索,迅速逃回前还探身抓了七八个四散躲避的婢女,横压在马后带走。

也有不怕死的朝如英和少商伸手的,大概是瞧她们衣饰华丽,仪容不俗,想掳回去做人质,不过两人贴身护卫的武婢俱是好手,当即挺身上前,刷刷数剑,齐根斩断贼人的手掌。又连环双刀砍向马腿,马匹吃痛,将贼人甩下马来,随即被众护卫剁成肉酱。

“贼匪欺侮欺侮她们就是了,不至于杀了她们罢?”少商努力站直身子,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如英。

如英不答,只摸了摸她的头。

少商眼中含泪,握住剑柄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她在都城中一直向往外面的大好河山,却没想到锦绣天地外处处都是险恶杀机。

“姌姌,嫋嫋,快回来!你们站那么前做什么,小心叫流窜的箭矢伤了!”桑氏被赵媪搀扶着,艰难地站在大屋门前焦急大喊。

如英带着少商往回走,发现桑氏的左小腿又渗血了,如英皱眉道:“叔母先进去躺着吧!”

屋里正中生有火堆,如英与少商将桑氏扶上一旁简易搭成的床铺平躺好,让阿鸢将伤处重新包扎,赵媪又从火堆上吊着的铜壶里倒出一壶姜枣汤,喂桑氏慢慢喝下。

桑氏又是担心孤身入城的程止,又烦忧外头情形,如英为了让桑氏安心养伤,安慰道:“这伙子人想必是冲击御驾不成败退下来的贼寇,陛下东巡启驾日久,哪怕再慢此刻也该进青州了。可如今御驾依旧逗留在兖州东郡,想必是有人故意拖延御驾行程,再突然发难。”

“陈留郡内无半点风声传出,太公乡里也是一片祥和,清县却看着不妥,由此可见,祸事起于东面。”如英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起来,大致画出青州与兖州的地形,一边说一边教少商看舆图,“可见出事的地方不是在滑县就是毗邻清县!是以公孙县令闻讯后才会急忙率人去救,致使县城没什么人防守。”

少商模模糊糊地抓住了重点,“是了,我们最初遇到贼匪斥候时,我记得他们是东南方向朝北而行,若非看见了我们,大约就会去劫掠清县了。”

桑氏喜悦难言,颤声道:“照你这么说,你叔父如今反倒无事?”

“还不如叫他们去攻击清县呢!那县城墙垒那么牢固。”少商没好气地嘟囔道,“叔母先担忧担忧咱们自己罢,如今外头还有一群欢天喜地的悍匪正等着拿我们开筵呢!”

李太公宽慰道:“女公子不必担忧,昨日我已叫家丁从山路绕回乡去讨救兵了,定比滑县和陈留还快。到时两面一夹击,我们护着夫人和女公子先走。”

少商闻言笑笑,李太公乡里顶多能拿出百来个乡勇,战力如何还不好说。她心内自烦乱,又听李太公道:“这七八年来道野清明,路不拾遗。老朽也不知这回究竟出了何事,但上有州牧,下有郡太守,他们原先也是能征善战之辈,必不会坐视这帮贼人在境内胡作非为。咱们熬几日就好啦!”

少商忽然想起万家宅邸原先的主人布氏一族,万一出纰漏的就是州牧和郡太守呢!她悚然一惊,问道:“太公,兖州州牧和东郡太守是原先就跟在陛下身边的,还是后来投效的?”

李太公一愣,开始摸胡子:“这个······州牧大人嘛,老朽不甚清楚,不过那郡太守老朽倒是拜见过几次,常爱在席间谈当年从龙如何艰难陛下如何神武,想来是原先就跟着的。”

那边桑氏听见了,放下汤碗,笑道:“投效来的原都是各方豪杰,陛下从不轻慢,多是在朝中许官的。”这话说得就很有水平了。

少商刚想松口气,如英却泼了一抔冷水:“只是其中多有不识好歹之人。譬如此间郡太守樊昌,惯作豪奢逸态,以饰柔奸之性,绝非可信之人。”

这话说得就太厉害了,李太公抚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桑氏歉然一笑:“小儿辈猖狂,您勿见怪。”

李太公忙道不敢,反而夸赞如英:“女公子出身不凡,自然有真知灼见,不似我们这等寻常之人,只知人云亦云。”

如英微微一笑:“我年轻,哪里知道这些,无非是复述尊长的话罢了。”倒不是如英自谦,这真是她阿父私下所言,只是樊昌大奸似忠,做事周全,一直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不好发作,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伤了其余降臣的心。

如英猜测,只怕这次叛乱,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桑氏正要开口描补一二,忽听见外面侍卫高声大喊:“——援兵来了,援兵来啦!”

屋内众人又惊又喜,众人齐齐站起,桑氏本也想起身,但因腿伤和失血早已虚弱不堪,略一用力就晕厥过去。如英嘱咐赵媪和阿鸢好好照看桑氏,然后带着少商走出屋去。

外头来的不是李太公乡里的乡勇,而是穿着黑甲的精锐将士。他们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似虎啸狼奔,挟裹着腾腾杀气片刻奔至眼前,也不管列队布阵,先到先打,后到补刀。

贼匪瞬时就顾不得继续攻打猎屋,连忙调转刀口和马头去挡御,结果就被崔府家将捅了背心。

少商被眼前这景象吓得愣愣的,呆呆道:“太公,这,这是您找来的援兵吗?”

李太公也傻了,口不择言道:“哪里······哪里······”忽地,他看见在后来的黑甲军中有一群乡野壮丁夹在其中,当即朝其中领头的年轻人大喊道:“五郎!我儿,为父在这儿!我在这儿······”

黑甲将士一气来了千余,除了前头数百正在斩杀贼匪,剩余数百将士勒缰掠阵。一面高高扬起的黑色镶金边战旗之下,他们齐齐拥着一名骑着墨黑骏马的将军,数百人就这么静静而立,宛如林中幽灵。

这时,前头那数百黑甲军已如饿狼噬羊般,转瞬间将带血的大部分羊肉扯咬的干干净净。谁知贼匪中有一个头领甚为骁悍,眼见同伙被灭的十不存一,剩余的已痛哭着投降,便集结了最后十余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匪众,奋力劈杀出黑甲军的包围,然后嚎叫着朝那将军冲去,似是打算临死一搏。

如英静静看着,只见那将军止住了欲上前抵挡的卫队,右手摘下挂在马上一件金色长形兵器,然后纵马相迎。那匪首杀红了眼,挥刀而来,将军手上一动,犹如拨着一弦金乌,霎时蔓延出一片金色的光彩,重重地正面劈下,那匪首连巨刀带胳膊应声而断。

少商没忍住小小的“哇”了一声,而李太公直接撕扯着喉咙高声叫好:“好一把赤风擎天鎏金戟!端的是举世无双!”

随着匪首毙命,这场战斗也宣告结束,家将和部曲们陆续搬开栅栏拒马,黑甲军也慢慢收拢队形。此刻虽是天光大亮,但阳光难入密林,只漏进几缕淡金光线。

那位将领收起赤金鎏金戟,被卫队拥在中间缓缓驱马走近,此时忽抬头往这里一望,光线跳上他白皙的面庞,清癯俊美,难描难绘。如英眯眼,当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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