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孤独

“壬女，过来。”

听到这个慈爱的声音，她懵懂地转头，被一双温暖的手抱了起来。

“这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哦。”另一个声音响起，对方双手捧上一个和手差不多大小的蛋，蛋壳是奶白色的，裹在厚厚的被褥中。

“还没孵出来呢。”她奶声奶气地说。

以前，玄鸟族还算是一个大家族，但仙妖大战后，癸失去了母亲，孵蛋的重任交给了壬女的母亲，而癸出生后，壬女也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战争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壬女知道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但当她看到一批批族人的尸体时，依旧坠入了很深很深的黑暗中。那个时候，只有癸握住了她的手，随她去了人界，去寻找那些失散的、受伤的、以及没有能力回来的族人。

现在的她，好像又坠入了这样的黑暗中，即使她努力蜷缩起身体，那黑暗也已久笼罩着她，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令人发疯的无边无际，也没有声音的黑暗。

“扑通、扑通。”在这样安静的黑暗中，却传来了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谁的心跳。

“谁？”她的声音生涩无比，仿佛忘记了如何发声的气音，但她知道自己没有发疯，即使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怎么来到这里都忘记了，但她知道这声音不是自己的幻觉。

“过来。”又有一个声音说，“站起来。”

“我……不能……”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能什么呢？不能走，不能离开，还是不能什么？她抬起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她可以站起来，但四周一片黑暗，她知道往哪里走，也辨不清方向。

“请……告诉我……该怎么办？”她忍耐着令人恐惧的黑暗，哆哆嗦嗦地开口，“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不要害怕，往前走，你就会遇到我。”

那个声音很温柔，像是她所听过的最温柔的声音，这么温柔的声音，想必声音的主人也很温柔吧。那个人不会不喜欢我，不然不会开口呼唤我，但要是……

她迈出两步后，忍不住担心起来，但远方出现了一闪一闪的星星。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亮，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再次鼓起了勇气。没关系的，她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就算是一个人也没问题。不管是有没有朋友，不管是有多少挫折，很多时候，自己只能一个人面对问题，所以，现在，一个人也没有问题。

但我想回头看看我的……我的、什么呢？

不知道是什么拌了她一脚，或者是踢到了什么，她忽然摔了出去，好痛啊，她想着，不知为何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她用手胡乱地擦着脸，眼泪鼻涕糊了一手，为什么，为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回顾以前，现在不好吗？只是天太黑了，所以自己才会摔倒，不要害怕好吗？不要担心好吗？

毕竟，你知道的，已经没有人能够陪在……

“壬女，你好慢啊。”

你的身边了。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忽然出现在在自己眼前的人，像是一道黑暗照亮了自己的世界，驱散了前方的黑暗，摊开一片坦途。

“怎么了？”大概是她的眼神太呆了，那人忍不住催促她的同时伸出了手，“跟上，我在这里啊。”

“癸……”看到了癸之后，她眼中的眼泪反而掉得更汹涌了。

“玄月啊，无常使，你有兴趣吗？”是霜染的声音。

“程悦，你再不吃这个布丁，我就把它吃掉了哦。”是宁世微的声音。

对了，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