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虚伪的忏悔

奈布为什么？

玛尔塔（未来）没有为什么，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

玛尔塔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冷了几分，目光里透着浓重的警告。

再看龙王，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瞪大的深蓝色双眸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而那一片海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汹涌，变得毫无波澜，甚至是凝固到了一起——呆滞，茫茫的呆滞在海中隐约闪动……

那只插进尼德霍格胸腔的爪子开始微微颤抖，他没有收回，动作依然是刚刚那样，可是脸苍白了许多。

不敢置信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只殷红的手。

刚才黑色血液喷溅，落在了他的手上，飙了一滴在他的脸颊。

血腥味在空气中久久难散，喘息声在这空气中显得更加响亮。

喘息很急促，伴随着喘息，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依然是不可思议但更多的还是焦躁。

龙王我……

龙王我杀死了她……

奈布……

奈布我突然开始厌恶未来的自己了……

他对未来自己的态度已经从反感滑向了讨厌，最后落在了厌恶之上。

时间大概就是如此，总是能将自己变成最讨厌的样子。

如果未来的自己是如此无担当，无能，懦弱，他宁肯……

没有未来。

有句话说的好“近观者迷，旁观者清”，他认为，龙王一直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的戏作。

他真的看不下去了龙王的所作所为了，几步走过去，蹲下身来，心情几分复杂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

龙王好像没有察觉他一样，呆若木鸡之后咬了咬唇，挤出几个字：

龙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奈布你还不明白吗？

大概是没想到过去的自己会这么说，龙王没有看他，只是微微低下了头：

龙王我明白我错了……

龙王但是，我真的很想弥补……

奈布你到底在想表达什么？

他听到这熟悉的话术，顿时怒火中烧：他从未如此愤怒过，可能是因为对未来自己的失望透顶，也可能是因为得知前因后果后的悲伤愧疚。

内心，被这句还未说完的话点燃，吞吐着火舌，最后沦为了嘴边的训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勇气：

奈布口口声声要弥补，可你看看现在，你弥补了她什么？

奈布死亡吗？

奈布我真的非常非常失望——未来的我毫无担当，毫无责任，在权利面前抛弃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奈布是啊，人类有句话说：‘知错就改’。改了又有什么用？

奈布所谓的‘改正’就真的可以概括过去所做的那些错误了吗？

奈布‘我明白我错了’，那你真的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奈布你错在一次次伤害之后，不停的说：‘补偿、弥补’那你又能补偿什么？

奈布补偿权利？补偿地位？补偿金钱？

奈布不，那些都不足以弥补你过去给她带来的伤痛。还妄想用这些东西来抚平她的痛苦吗？

龙王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双冰蓝色的眸子相视。目光交汇，他看到龙王目中的无奈与藏在最深处的痛苦：

龙王可我真的知错了……

奈布那又有什么用？

奈布花开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花谢的时候倒是开始了忏悔。这有什么用？

龙王但是……但是我真的……我真的……

龙王很想弥补我的过去……

龙王过去是我的疏忽，没想到，莉莉斯瞒了我那么多，我一直被关在宫殿里，处理各种各样的公事……龙族才刚刚搬迁到新的家园，我每天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甚至我的家人……

龙王都不让我接触公务之外的事……

奈布你这是在找借口。

不知道为什么，奈布感觉自己的目光已经同尼德霍格一样冰冷了。

奈布其实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有时间去看她一眼；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发现事情存在的端倪；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奈布时过境迁……你对她的爱……

奈布真的没有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