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眺望

遗憾吗，胆小的眺望者

“孙述，看什么？”

“没什么。”

  全年级到了目的地都陆续下了车，孙述站在一块比较高的大石上在眺望，在他的视线前方，一起走的几对人影模模糊糊，因为离得有些远，他只能眼睛微眯。他怔在原地，心里一阵悸动。

  今天是誓师大会完后第一周，首阳六中学校要进行春游，顾名思义包装的很好，只不过是去照个相，吃些沙子罢了，西北的春天除了刮黄风，再没什么值得春游的。

  刚下车，他便一个人匆匆向前走，江岐在不远处等他，正无聊着摆弄衣领，嘴里嘟囔着，边望着大部队的身影，边向孙述走去。

  清瘦的两个身影被高一高二的小学妹拍了个遍，孙述厌恶的瞥了一眼，眸子里满是疏离，他一手撑着大石，脚向后一蹬，漂亮的弧线过后，他一把搂过江岐肩膀与他并肩走过。

  “刚干嘛站石头上不下来，找沙子吃啊。”他不满的问。

 孙述撇撇嘴，不说话，眸里有东西在下沉，他眸色变暗，手拿了下来，快走了几步。

  江岐猜到了，孙述也知道江岐猜到了，两人心照不宣，继续并肩走着，跟到了大部队后，看着没长几根的草，抖抖衣服，像是在抖身上的沙粒。

  湙盼个子小，是真的小，所以初中每每望孙述时就会站在高处，有时他在操场，她在三楼；他向培优教室走去，她准备下楼；他回头望时，总能看见她眯着眼，孙述知道了，眯着眼，能看的更清楚。

 可惜他才知道。

  当你找到孙述时，沿直线方向向斜上方望，你能发现一阵炽热。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月光洒在你脸上，应该是滚烫的，因为混进了我的目光。”

但永远不可能有月光，因为即将到暮春，放学时天也还亮着。但是你可以看到日光，本就炽热的，混进目光变得火辣辣的。

  但他总在阴凉地。

  高三的孙述终于明白初中时湙盼的举动是何用意，那是江岐很容易就能猜到的东西，甚至不用猜，便能知晓的用意；孙述傻的想了5年。

  说他傻，他年段第一，说他聪明，他连目光都捕捉不到，真是个矛盾体。

  江岐这样想着，走到了踏青尽头，要拍集体照了，是同学们最讨厌的环节，拍的20多张照片都要高清放在公众号和班级群里，黝黑的面庞和宽大的脸庞会被照的清清楚楚，有些同学便自卑的不得了，但江岐和孙述是因为照相而讨厌，他们只是单纯的讨厌照相而已，怎么可能存在不上镜这话。

  一脸横肉的教务主任咧着嘴让同学们笑笑，全然不顾广大学生们面对这是炽烈的太阳，只让相机咔咔的拍着，什么也顾不得。

  他第一次感觉春天这么热，一周前还冷的裹着冬季校服，此时，秋季校服正随着张开的毛孔不断交换着空气，还是会感到阵阵热浪袭上身体，热出一身薄汗。

他笑了

江岐逗他，像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引的他轻笑，相机像素算是清晰，巧的是，相机总能抓拍到这根本没什么可能性的事，笑的那一瞬间，相机落下的那一瞬间，咔嚓的那一瞬间，定格了。

回去找大巴的路上，他又在眺望，只是这次没站到石头上，因为他个子高，不需要在高处。

遗憾吗，胆小的眺望者

湙盼并不胆小，即使被孙述发现，她也只是冲他热烈一笑，但孙述不接受她，永远和她隔着屏障。她也只有眺望。

现在的屏障变成了地皮，他在地皮之上，她在地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