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无忧（44）

入夜，千道流从浴室里走出，他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

他走到阳台，拉开窗，让夜晚的凉风吹到脸上，两只手握在栏杆上，眺望着不远处金鳄家的果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视线开始飘移，最后落在了另外一个阳台上，那是独孤博的房间，从紧闭的窗帘缝隙之中可见，很明显没有开灯，也许是睡下了吧。

千道流站在阳台上吹了许久的风，在脑海中想了很多，随后回到房间。

他今天不太想熬夜处理政务，想早点睡觉。

灯灭，黑夜之中千道流缓缓闭上眼睛，半个时辰以后，平缓的呼吸声响起。

————千道流的记忆

“父亲，我是绝不会放弃独孤博的！”

千道流跪在天使殿的台阶下，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可是地板却寒冷异常，他能感受得到有一道目光始终盯着他。

但是千道流并没有畏缩，而是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而又不失对生父的尊敬。

千父的叹息声在大殿幽幽响起：“你可知你的一意孤行会带来什么？”

“你以为你的固执，你们的感情就可以抵得过世俗的偏见？”

“你以为你的身份是你的保护伞？”

千父嗤笑一声：“别傻了，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让整个大陆仰望你的地步，你所在意的人也不过是一个武魂有所缺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魂圣。”

“你更天真，以为爱情可以满足一切。”

千道流不卑不亢：“我从不认为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正如我的母亲，她到死也没有换回来你的一丝柔情、一个回眸，最后一句冷冰冰的厚葬。”

甚至因为他的母亲不是封号斗罗，尸身就不能进斗罗殿。

尽管无论何时，千道流也从不认为斗罗殿是什么好地方。

听到儿子提起已经故去许多年的妻子，千父微微一愣，可随即反问道：“可是，这件事情你应该从金鳄那里听过的吧？”

“你母亲在我的一众追求者之中，无论是才情还是家世又或者是容貌都不是最出色的，可是她凭什么能成为我的妻子？能成为天使殿的女主人？”

千道流扯了扯嘴角。

似乎是有点嘲讽的意思，可是千父倒是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因为她足够合适，她的性格注定了她会是一个很好的管理员，她的武魂是灵猫，生育能力强，家世不够显赫，所以需要依靠武魂殿，至于容貌，我从不在意皮相。”

“所以在我迎娶她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要隐瞒她；我告诉她，我不会爱上她，我可以给她荣华富贵和无上的地位，只要她安分守己就好。”

这话竟然隐约有几分抱怨的意思，似乎是在埋怨妻子死的太早，没有把儿子抚养长大，教导他正确的观念，否则千道流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

话里话外都是在把千道流喜欢上独孤博当做是一种错误，把这种错误安在一个死去多年的人的头上，全然不顾这个人是他的结发妻子，他儿子的亲生母亲。

所以在他看来，母亲的死，竟然是因为母亲动了情，感情之中一旦有人先动了情，就落了下风。

千道流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很难很难。

但是只要他和独孤博一起，总有一天会拨开云雾见月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