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重逢

天元六十九年，楚桓率领霁国大军，一举攻破戌国洛州城，直逼太子寝殿。

京墨从殿外跑进来，慌里慌张的关上了殿门，赶忙跑到慕沉雪身前跪下，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京墨太、太子殿下！不好了！霁国大军已经把太子殿给包围了！

案台前坐了个提笔作画的男子。

闻言，他提笔那只手顿了顿，看向京墨，眼底瞬间染上笑意，忙问道：

慕沉雪是楚将军回来了吗？

京墨颤颤巍巍的答道：

京墨……是。

复又吞吞吐吐的说：

京墨……可我看楚将军这模样不像是回来见您，倒像是来……来杀您的。

笔尖上的墨汁滴了一滴，正好落在那幅男子画像的笑眸里，墨汁遇纸便溶，最后整张脸都被晕染成一坨黑墨团子，再也看不清画上之人是谁。

慕沉雪收回了目光，没再接话，沉思片刻后，将笔放回了砚台。

尴尬的咳笑了两声。

慕沉雪我与他总归是有一见的，替我更衣，我们去会一会他。

京墨……是，殿下！

京墨从榻旁的木架上取了件狐裘给慕沉雪披上，又拿起木梳准备给他束发。

不待慕沉雪整理仪容，殿门外，一个冷厉的声音传了进来。

楚桓太子殿下，故人求见，不知可否一叙？

虽是征询他的意见，但那言语间却告诉他：你若见我，我便在门外候着你，你若不见我，那我便拆了门自己进去！

京墨殿下……

京墨哆嗦着身子，颤抖着嘴唇，慕沉雪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让他安心。

殿门开了，楚桓坐在马背上冷眼瞧着那个殿门前身披鹅黄色狐裘的柔弱男子。

楚桓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那目光犀利如猎鹰，透着寒光，紧盯着猎物的一举一动。

慕沉雪拢紧了身上狐裘，眸底夹杂一缕忧伤和怀旧之意，对楚桓温和一笑。

慕沉雪久违了，楚将军。

楚桓见他眸中带着伤感，冷笑一声，挑了挑眉道：

楚桓怎么？太子殿下见到我好像并不高兴？

说话间，楚桓已经翻身下马，步上了台阶，手里还握着一柄雪白软剑。

慕沉雪认出了那把剑，当年楚氏叛乱之时，他就是用这把剑亲手杀了楚桓。

他盯着楚桓的眸子，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

慕沉雪楚将军说笑了，故人重逢我自是高兴的。

楚桓眉眼冷了几分，剑锋直抵慕沉雪的胸膛，试探性的问道：

楚桓是么？那殿下可曾夜里无眠，梦见楚氏冤鬼索命？

慕沉雪笑意渐深。

慕沉雪不曾，劳烦楚将军挂心。

似是看透楚桓心中所想，他又加了一句。

慕沉雪倘若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毫不留情的杀了你。

看着那人温和的模样，楚桓心里某个地方酸涩无比，像是被蛇虫蚂蚁啃咬一般，钻心蚀骨般的疼，忍不住心脏抽搐起来。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微一用力，手指关节便咔咔作响，强忍着要将慕沉雪一剑穿心的冲动。

忽而眉头舒展开来，淡去冷意，轻蔑一笑，反唇相讥道：

楚桓这么说来我是该感念太子殿下留我一命了？

慕沉雪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是在讥讽自己剑术不佳，又听他继续说道：

楚桓当初那一剑，若是再刺的偏一些，恐就真如了你的愿。

慕沉雪可如今楚将军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么？我的愿怕也是遂不了了。

楚桓咬着牙道：

楚桓慕沉雪你当真是无情！

慕沉雪所有人皆知我慕沉雪没心肝，你又不是第一天与我相识。

楚桓是么？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楚桓长剑一收，插入剑鞘扔给了身后侍卫， 侍卫抬手接住，楚桓便挥退了他们，连同慕沉雪的宫人一起。

京墨不放心他家太子，却又不敢吭声，一步一回头，缩头缩脑的看了一眼自家太子，又偷偷瞥了一眼满脸肃杀之气的楚桓。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楚桓阴冷的声音就从旁悠悠的传来。

楚桓还不快滚？

京墨吓得撒腿就跑，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楚桓和慕沉雪。

感受到楚桓欺身而来的温热气息，慕沉雪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脚后跟抵到门槛险些摔倒，被楚桓扶住后腰一把捞了回来，但他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胸膛紧紧相贴，楚桓温热的鼻息就洒在他的脸上，先前故作出来那幅温柔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

他拽紧胸口处的衣襟，心跳陡然加速，抬头瞪着楚桓。

慕沉雪……你想做什么？快松开我！

楚桓把慕沉雪拢衣襟的动作看在了眼里，自嘲的勾起唇角。

楚桓太子殿下害怕我？

慕沉雪刚想解释，楚桓二话不说直接拦腰抱起他往殿内走。

他心里越发慌乱，在楚桓怀里剧烈挣扎着，手脚并用，乱拍乱踢。

慕沉雪快放我下来！！王八蛋！！你敢碰我一下！我便如同当年一般，在你身上捅个大窟窿！！

他知晓楚桓是个浪荡公子，若真是被他抱了进去，那还不得被吃干抹净！

楚桓我劝太子殿下还是安分一些，否则本将军也不敢保证会对殿下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

柔弱的身躯终归敌不过身强力壮的将军，结果就是，他被楚桓毫无感情的扔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