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当晚，等早川秋睡着了，我推开屋门。

　　早川秋的头发散开在枕头上，他平躺着，一双眼睛紧闭，却好像随时会睁开发现我。

　　我慢慢地挪到他的身旁。

　　“玛奇玛小姐养狗了。”

　　“这里很快会变得拥挤起来。”

　　我嗅闻着他的气味，模仿着人类抗拒的神色:“他们肯定会很臭吧。”

　　一想到有其他存在要来到这里，我便觉得厌恶。

　　这是除了饥饿以后，我现有情绪中最为清晰的一种。

　　除此之外，其他粘稠的，混沌的冲动都被我视为食欲的一部分。

　　包括，我面对早川秋时，所感到的极度饥饿。

　　次日，青年如往常一般从床上坐起，他看着身旁凹陷出人形的床铺微微恍惚片刻，紧接着是洗漱，做早饭，敲响恩琪的房门。

恩琪起床时，他在穿工作服，看上去是准备出门。

“秋，我想和你一起去上班。”

“玛奇玛小姐不会同意的。”

“可是我在这里很无聊。”

闻言，他的动作卡顿一瞬，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出门了。”

*

傍晚，早川秋慢吞吞地挪回来了。

他艰难地脱掉鞋子，双腿叉开坐在餐桌旁时，险些摔倒。

负责搀扶回来的人十分自来熟地打开冰箱拿了点东西吃，并且在转头的时候被我吓了一跳。

“你家里有果酱哎，真棒——啊！哪来的家伙！”

他一惊一乍地指着我说:“是同居！你们俩在同居阿！”

　　由于我的神情十分成熟，所以即便个子比较矮，也会显得像是大人一样。

　　这么一说，反倒真的很像那么回事。

“……闭嘴。”早川秋勉强站起来，让我回自己卧室，同时对他说，“环境应该不用再熟悉了，不要跑错房间。”

对方一脸不屑地把果酱倒在面包上:“我对你的房间可没什么兴趣。”

［对平胸小妹的房间也没兴趣，如果是玛奇玛小姐的……］

平胸？

我视线上扬，盯着那人:

［电次。］

“你刚刚叫我了？”他斜眼看向我。

电次长着一头毛茸茸的黄色短发，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过于瘦了，面对食物狼吞虎咽的像是要把冰箱吞掉。

他身上的衣服，相比早川秋那工整到一尘不染，反而显得皱巴巴的。

早川秋看看电次，又看看我，显然是什么都没听到。

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声响。

“请进。”

是早川秋。

他没有走进来，保持着合理的礼貌。

“这个，”

手里抓着的是一只灰粉色的兔子玩偶，他见我不动，继续说，

“以后可以抱玩偶。”

虽然还是一副冷淡又疏远的表情，但他手中的兔子玩偶却好像把一切距离都打破了。

我一边走向他，一边伸手接过玩偶。

玩偶的表面有一些硬，是皮质的。相比其他毛绒绒的存在，它看上去没有那么可爱。

“谢谢你，秋。”

我试着用人类间的客套去关心他。

“身上的伤好了吗？是恶魔做的？”

说不定我可以帮他吃掉那只恶魔。

“不……”早川秋刚要回答，没等说完，身后传来打断的声音。

“他被蛋蛋恶魔袭击了。”

电次拿着新枕头从后面路过。

［其实是我踢的，不过会很让这家伙丢脸，就说他被蛋蛋恶魔咬了吧。］

“……是吗？”我问，“被咬的吧。”

“？！”电次震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此刻，早川秋已忍无可忍。

他关上卧室的屋门，随后外面传来吵闹的，甚至是动手的声音。

我默默抱紧自己怀里的兔子玩偶，玩偶上残留着独属于早川秋的独特气息，是一种寡淡的馨香。

在吵闹的声音里，我注意到了归来的蛇之恶魔。

“多了一件，”我把内衣放在柜子里，另外多出来的丢给它，“你的契约者是女孩子？”

蛇之恶魔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她好吃吗？”

　　我把兔子玩偶放在了床头的位置。

　　蛇之恶魔缓慢地爬行着，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的食欲真是贪婪。”

　　“吃人类就算是贪婪了吗？”

　　短期内，我吃了玛奇玛，蛇之恶魔——这两个强大的恶魔。

　　却依然处于饥饿中。

　　有时候看着早川秋，都会觉得……算了，他都被狐狸恶魔啃了好几口了。

　　况且早川秋的身上有着双重契约，如果我贸然吃他，就得同时被两个大恶魔发现。

　　沉寂片刻，蛇之恶魔吐着细舌:“我可以让她来找你。”

　　闻言，我转头看了它一眼，又回神，将注意力集中在玩偶上。

　　像蛇之恶魔这种家伙，很不喜欢别人窥伺自己的东西，哪怕它本身并不在乎小小的人类。

　　明明都被我吃掉了，居然还留着之前的习性。

　　“不用。”

　　果然，它立刻出现了放松的情绪。

　　而我则非常体贴地说:“这样吧，如果你们拿到了电次的心脏，就把它给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