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虎感觉灵魂与皮囊已经分离，他飘到半空中，看见瑶瑶终于还是拿出了证据举报。
他的小姑娘已经变得勇敢坚毅，可以独当一面。他可以放心的走了。
“瑶瑶，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往后的人生要靠你自己走了。”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错误。
正当最后一缕魂识飘散进天空时，唐小虎看见黄瑶瘫倒在地，像一条失了水的鱼。他看见她无声的悲鸣，窥透她内心的山崩海裂。
那一刻，他知道了真正的酷刑是什么。
他想拥抱她，可他的手只是穿过那片单薄的脊背化成一阵虚无。
顿顿的呢喃传来：“虎叔，你怎么敢呢。”
是啊，他怎么敢，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唐小虎张开了口，五脏六腑冒出许多话，但最后还是只结出几个字。他说：“我们是死局来的，瑶瑶。”
他望见一旁的几个警察来拉黄瑶。
可她只是分毫不动的颓在地里，像是与黄土结为一体。
唐小虎突然惊觉：如果自己不回去，黄瑶可能真的永远起不来了。她原本就打算永远，永远把自己沉在那片不堪的过往里。
他是个懦夫，唐小虎想。
但这一次就算是死局，他也要破。
警察还是把唐小虎和过山峰两个人从废墟里挖了出来。过山峰已经没得透透的了，唐小虎却还吊着一口气，就连医生也惊叹于他惊人的意志力。
不过他的伤势仍是不容乐观：数根肋骨断裂、重度脑震荡、肺部因挤压而大出血……
生死关头，他凭着极强的意志力从阴曹地府那索来了半口气，五天过后，他竟也捡回了一条小命。
唐小虎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京海已经翻天覆地。
高启强的犯罪证据都是实打实的，数罪并罚下来，他被判了死刑。京海上方悬挂的那朵乌云，终于落下了。
高家产业被并数查封，不过这些事不牵连陈书婷和高晓晨，再加之陈书婷自己名下也有些资产。黄瑶最后一次听说他们的信息，是得知他们要出国了。
这样也好。
而这边，黄瑶本就没有过多参与高家的产业链，又加上自主呈交举报证据，反倒有功。
从刑侦支队出来的那一刻，她再次望向了安欣，目光拂过他头上生出的细碎白发：“安警官，时间可过得真快啊。”
“是啊，好在……”
好在他们从未向朽烂退让，向黑暗折腰。
好在那一条条英烈魂，清白骨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好在这世上始终有人坚守正义，相信蜉蝣亦可撼树。
“瑶瑶，往后的日子还光明着呢，朝前看吧。”
“我会的。”
踏出支队大门，她在路边望见了陈书婷。
说内心没有波动是假的，毕竟她曾实打实的给过自己那么多温暖，但无法原谅也是真的。
这场局，从始至终就没有赢家。
黄瑶朝着她扯出一个解脱的笑，又像是告别，直直从骨头缝里渗出来。陈书婷突然惊觉：这么多年，自己从未读懂过这个女儿。
从前黄瑶对她露出过很多笑容，但绝没有一个如今天这样，真真切切与心脏契合。
一辆卡车呼啸而过，再次抬头，黄瑶的身影已然没入街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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