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7

　　远处云海下方的地平线出现了火红色的光辉，象征着新一天的到来。

　　随着太阳的升起，逐渐退散的朝雾，对峙着的三人逐渐看清了彼此，包括江之岛盾子脚下体温尚在的尸体。

　　织田早月把ppk缓缓收进大衣口袋里，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第二发子弹已经上膛，手指握在扳机初，时刻堤防面前任意一位发起的攻击。

　　她心算了一下时间，距离警备部第一波巡逻还有十分钟，他们从校门口走到这里来，大概需要四五分钟。

　　也就是说，她至少要和这两人周旋一刻钟的时间。

　　“嚯嚯，原来学姐还有大家不知道的一面呢。”

　　江之岛盾子面露天真，如果忽略她脚下的尸体，光听这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夸人呢。

　　可织田早月心里清楚，在开出那发子弹的时候，她在江之岛盾子面前，再没有秘密可言了。一旦以后再发生今天这种情况，假如她们想对她动手，那她也只有一种结局了。

　　哪怕情况如此对自身如此不利，织田早月身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慌乱的影子。

　　她在佯装镇定。

　　江之岛盾子极快地分析出了对方此时的状态，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立刻揭开织田早月这层遮羞布，好进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不过她并不想这么做。

　　毕竟织田早月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她判断失误的女人呢。

　　虽然不知道是获取的情报出现了问题，还是这位学姐一直以来伪装的太好，但江之岛盾子已经不想去在意那些东西了。

　　她现在只想看看这位看上去风一吹就倒的学姐，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哦噗噗噗——”

　　看着她两个眼珠子上下转，疑似只有在午间电影才会出现的场景，让织田早月不禁有些后脊发凉。她没有握枪的手，在口袋里紧握成拳，凝了凝心神，说：“学妹大清早的，挟持着我的助手，出现在我面前，是有什么事情吗？”

　　“学姐刚刚可是亲手杀死了你的助手哦。”

　　“与其被你掣肘，我还不如让他少点痛苦，早点离开这个世间。”

　　织田早月眸中寒光乍现，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暗处隐藏着的一抹杀气，握着枪的手心间沁出的冷汗让她几乎握不住枪把。

　　“学姐那么紧张做什么？本小姐不过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想好上次问你的那个问题。”

　　上次？就是那个问她要不要加入什么跟绝望有关，让世界染上绝望的什么问题吗？

　　“织田家不，”

　　“考虑到学姐才能特殊，所以本小姐特地为你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还有七分钟，尚且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织田早月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下，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江之岛盾子扺掌一笑道：“只要学姐愿意提供情报，本小姐便不再为难与你，这样的提议，你接受吗？”

　　“比如？”她一挑眉。

　　“希望育成计划。”

　　“不可能。”

　　“本小姐能开更高的价，来你手上的情报。”

　　“唔——”织田早月拿手抚弄着殷红的嘴唇，装作很苦恼的样子，显得颇为犹豫。最后她在江之岛盾子热切的目光中，开口了，“别的情报都可以卖给你，唯独那件事不可以。”

　　“诶？为什么？”

　　接着还没等织田早月开口，江之岛盾子仿佛切换人格一样，浑身上下充满了比战刃骸还要危险的信号，让织田早月不禁脸色一白。随后她突然变作癫狂的模样，大笑起来，边笑边跺着身下人的身体，仿佛是在踩周边那些落叶一样。

　　终于她笑够了，脚下的尸体背部也变得惨不忍睹起来：“让我猜猜学姐为什么不愿意卖给我。”

　　“是不是因为对自己一直以来看管的实验品，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你想多了。”织田早月不冷不热的说着，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她脚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那就奇怪了，”江之岛盾子忽然又变得纯真起来，双手护心，一脸不可置信：“明明织田家出现过同时给打仗双方出售情报的情况啊，为什么到了学姐这里，就不可以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目睹这人随时切换人格的景象，但看着她脚下已经不能算是人的东西，和她现在的作态，织田早月还是泛起了恶心。咽下反上来的酸水，嗓子处被腐蚀的痛感，让她皱起了眉毛，思索起了接下来的措辞。

　　“阿诺——小盾子，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嗯？什么人敢打扰本小姐和学姐的聊天？”江之岛盾子嫌恶的冷哼一声，随后指着战刃骸说：“做姐姐难道不应该是解决掉他们后，再来和妹妹汇报吗？”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的！”

　　被妹妹这样骂着，战刃骸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织田早月的身后，然后拿出匕首，紧张戒备的神色让在场两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能让超高校级的军人，战刃骸露出如此神色的，除了同班的大神樱外，也就只有，

　　“我说了多少次了，有枪在手就大大方方拿出来，放口袋里，到时候你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就死了。”

　　熟悉的声音，让织田早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听着那人的话，将放在口袋里的枪拿了出来：“你居然还在啊。”她感慨道，内心庆幸着他的到来。

　　身后的小径上，织田成提着一把冲锋枪走了出来，满脸嘚瑟的样子，仿佛在和战刃骸说，来呀来呀，来打我呀。

　　他扬了扬下巴，枪口在面前的姐妹花前左右徘徊：“对织田家的人下手前，有想过自己是什么死法吗？”

　　明明冒着蓝光的枪口对准的是自己，江之岛盾子脸上毫无惧意，甚至微微笑了起来，看着织田早月说道：“希望下次见面时，学姐能想好自己的答案。”

　　织田成正觉不妙，就看到战刃骸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烟雾弹。凭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连忙拦腰抱起织田早月，准备去前不久刚刚离开的医务室里。

　　远方依稀飘来了江之岛盾子的声音：“不要让本小姐后悔哦，织田早月。”

　　该说不愧是超高校级的军人嘛，背着个冲锋枪，抱着个看似很重，实则有点扎实的织田早月，冲刺跑了快十分钟，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

　　看他气息平稳，刘海清爽干燥，让织田早月很是羡慕。

　　织田成将她放置到床上，自己也坐到昨天的位置，把枪往身后一甩，托着腮帮子问爷爷说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今天碰面的那个粉色双马尾？

　　“嗯。”

　　“才能是什么？”

　　“她登记的是辣妹，但真正的才能和爷爷一样，都是分析家。”

　　出乎意料的，织田成没有像以往那样极尽嘲讽。他收敛了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襟危坐着拿出了身为军人的架势，告诫她道：“我不管你最近在做什么，但是如果你想活着成为家主的话，这段时间不要再来学校了。”

　　“这些事情不用你来提醒我。”

　　“那你还敢出现在她俩面前？是打算让我给你收尸吗？”

　　织田早月叹了口气，她知道织田成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织田家继承人死在外面不好看，而他救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她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幽幽道：“我对她来说，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她就不会让我轻易死去的。”

　　“还有，你别忘了，她是超高校级的分析家，你觉得她会分析不出你的到来吗？”

　　假如她早点看出这点，说不定就不用开枪，不用暴露自己的底牌，龟田也就不会死了。

　　可惜没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