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书

“……妖之道，非正道，如有人效仿之以增己道，可谓魔，当除之……”

姜夜霖一边抄写《除妖录》上的句子，一边痛苦地将这些话一遍遍朗诵记入脑海。

眼看天色渐晚，该抄写的书录却还有好长一段。

这样下去，今晚别想睡了。

“不如，叫青玄师兄来帮我吧！”

这么想着，他催动灵能，念动口诀，在通灵法阵里，白玉芷很快便回应了。

“师兄！”姜夜霖可怜巴巴道。

“怎么了？阿月，这个时辰你也应该休息了，睡不着吗？”

“爷爷让罚抄的书录还有好几券，师兄快来救命！”

“好，我现在就过来。”

白玉芷（字青玄）就是这样，从姜夜霖（字子月）来到白家以后对其从来没有一句责备，姜夜霖求他的事情，就算再无礼荒唐，也没有一句怨言，如果说白灵山庄有个宠爱排行榜的话，白玉芷对姜夜霖绝对排第一。

“只来一个人，可能过了子时还得抄，不然，再叫上净玄师兄好了！”姜夜霖喃喃自语。

通灵法阵里，过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白玉文（字净玄）。

“什么事？”白玉文冷漠道。

“净玄师兄，救命！抄书抄不完了！求救！”

“不救，自己解决。”白玉文冷漠拒绝。

“别啊别啊！下次爷爷给我带的烧鸡烧鸭，我把我那份都给你！”

“……麻烦，谁要吃那些？”白玉文冷漠地关闭了法阵。

姜夜霖欲哭无泪：“至少有青玄师兄帮忙，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过了一会儿，木门打开，除了笑盈盈的白玉芷之外，板着脸的白玉文也来了。

“两位师兄！多谢来相助！！”

姜夜霖立刻起身热烈相迎，并且摆纸磨墨，还吹嘘两人如此仗义，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我就知道你定会叫我哥帮你！”白玉文压低声音在姜夜霖耳边说道，“不然我才懒得过来。”

白玉芷温柔地提笔开始书写：“我们来帮你抄书是没什么，不过你自己可要好好记住里面有用的知识，爷爷对你当真算不上严格，让你抄书也是为了你好。”

白玉文翻了翻书录，咂舌道：“你整个下午都在干嘛？如果认真抄书怎么也该抄完了！”

话虽这么说，但也立刻提笔开始抄写，若是抄写太晚，自己累便算了，耽误兄长休息，那就绝对不行。

三个人分工合作，不知不觉已经夜深。

抄好后，姜夜霖将三卷书册放在桌面，抬眼望向二人。

“你们辛苦了，先回房去歇息吧，等明天早上我再拿去给爷爷。”

“嗯，你呢？”

“我还有一张字帖，我继续抄。”

“下次再拖到这么晚，你就等着吃我拳头吧。”白玉文站起来走了出去。

“是是是！下次我一定早早叫你！”姜夜霖吐了吐舌头。

白玉文扭头给他一个白眼，便离开了。

白玉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了却又折返回来，从衣兜中掏出了一瓶丹药。

“阿月，这里还有几颗聚气丹，你先服用了，免得明日修行劳累。”

姜夜霖感激地接过丹药，一颗颗塞进嘴里吞下。丹药入喉即化，瞬间充斥在全身每处血液里，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好好抄书，别偷懒。”白玉芷叮嘱了两句，也转身离开了。

姜夜霖赶紧端起旁边的灯盏照亮，仔细检查剩余的书稿。

这是一套《驱邪录》，由白氏先祖所著，专门用于降伏刁钻古怪的魔兽，这本书可算是白氏响当当的宝贝，白一伟把这本书给姜夜霖抄写，足以见得对其很是重视。

抄写完毕以后，姜夜霖终于困得不行，直接趴在案上睡着了。隔天等听到同门师兄弟们的念书声，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了。

姜夜霖匆匆收拾书稿后赶忙跑去讲厅。

研修阁距离初阶讲厅不远，穿过长廊一拐就是，此刻里面已经传开了朗诵声，讲书先生轻抚着桌案，闭着眼睛专注在学子们的念书声中。

姜夜霖蹑手蹑脚想要趁着先生不注意偷偷溜进讲厅，没成想还是被发现了。

“姜夜霖，你怎么又迟到了？”讲书先生一抬眼，姜夜霖立刻停住了步子。

姜夜霖连忙转身，恭敬地道歉，直起身时，看到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作为一名白氏弟子，你这样未免也太不注重仪表了！下去你的位置赶紧坐好，休课以后去把脸洗干净！”

姜夜霖摸摸脸，转身时同砚们看到他的脸后都笑起来。

白诚在他经过自己的坐席时偷偷提醒道：“阿月，你的脸上全是墨汁印！”

“什么！”姜夜霖赶紧捂住脸。

“哈哈哈……”同砚们笑得更是止不住。

“安静！继续刚才的段落。”先生厉声喝止，大家才又继续朗诵起来。

……

下课后，姜夜霖急匆匆地离开讲厅，一路上遇到许多同门弟子，平日里他性格爽朗，和大家都能相处愉快，大家见了他便纷纷打招呼。看到他一直遮遮掩掩，非得打趣几句，无一例外的，在他们看到姜夜霖脸上的墨汁以后都拿他寻开心。

刚开始还有些羞耻，他们说得多了，反而让姜夜霖觉得没了所谓，干脆袖子一挥，大咧咧地走回寮舍。

本来已经无所畏惧的姜夜霖，在看到迎面走来了白一伟和白玉芷后，还是立刻低下了头，加快了脚步想开溜。

“爷爷，青玄师兄。”姜夜霖头也不抬匆匆行礼绕过两人，却被白一伟叫住。

“你低着头作甚？平日里咋咋呼呼，今天倒是有古怪。”

白一伟背着手说完，姜夜霖只好抬头，在印了墨汁的脸上挤出傻笑。

白一伟盯着他这幅样子，忍俊不禁。

“怎么回事？”

“昨晚……昨晚睡晚了，不小心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呀……。"白一伟叹口气，摇摇头。

姜夜霖挠了挠后脑勺，低垂着脑袋，等待发落。

"你先去把脸洗干净，你也不小了，整天到晚没个正经。下午好好跟着体教师傅学，等到傍晚来找我，我会教授你《清心咒》。"

"清心咒？"

"《清心咒》是我们白氏秘术之一，能够帮助你净化心神，增强修炼速度。"

“哇！谢谢爷爷！我立刻就去洗脸！下午也一定好好学灵！爷爷我先走了！”

姜夜霖说完冲着白一伟傻笑，并向白玉芷挤了挤眼睛，溜之大吉。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白一伟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爷爷，阿月昨天定是抄书累坏了。”

“你别太偏袒他，这小子从小就被你惯的。”

白玉芷笑而不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我看了那些罚他抄写的书文，你和净玄的笔迹我会看不出？”

白一伟捋了捋胡子：“再有下次，让你们也跟着他抄一个晚上。”

白玉芷对姜夜霖好不是没有原因。姜夜霖灵力为绿阶1级，实在是有够低。他父母走得早，很小就被白一伟收养了，无奈灵力不知为何就是提升不起来。虽白一伟一直想赐姓给他并将其收为氏族弟子，但族中很多人认为他不够格，纷纷上表意见，而白一伟的重视，也让他受到很多人的排挤。可纵然是这样，姜夜霖却没有抱怨过任何人，他活泼好动，性格也惹人喜爱，让幼年同样丧失父母的白玉芷很想要保护。

雪源白氏宗主白一伟，其三个儿子纷纷离世，只留下两个孙子——白玉芷，白玉文。

白一伟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对于修炼更是刻苦钻研，但由于失去儿子的打击太大，对他的灵修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以至于他好几年无法突破蓝阶4级。

灵力的等级分为初级（绿阶），中级（黄阶），高级（蓝阶），特级（赤阶），相对的，每个阶段都有四个等级，越到后面越强大，也越难突破。

灵修者是这样，妖兽也如此。赤阶已经算是上古魔兽，至今为止虽然谁也没见过，但“魍吞”这个名字，却是有灵修的前辈实实在在提到过，曾在皇峨地带现身过的赤阶魔兽。值得一提的是，任意一只赤阶的魔兽，便拥有毁掉一座城池的力量。

所谓灵能和体能，二者相辅相成。灵能需要注入身体的各个部分，而体能则是用来锻炼身体肌肉的协调能力。灵力运行到双臂，使得手臂充满力量；双腿用力踢动，四肢的爆发力从而提升。

体能主要是身法，通过刻苦训练就可以行云流水。但是灵能却需要极高的天赋，努力刻苦没有用，虽然灵修不分先天或者后天的优劣，但灵气的纯度早已决定了这个人未来的建树。

白氏一族的风灵属性，在整个灵修界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而白玉芷更是万中挑一的风灵根。因此，白玉芷虽然只有二十岁，实力已经突破到蓝阶1级，让白一伟很是满意。

白一伟嫡孙只有两人，对姜夜霖也同等相待，甚至更加偏袒照顾。姜夜霖虽然灵力低微，但身法资质却是极佳，白一伟认为他将来的修为一定不同凡响，但其的灵力觉醒实在太晚，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姜夜霖只能作为普通人的时候，他的灵力才稍微觉醒，之后一直停留在绿阶，以至于三年时间内同龄弟子纷纷突破，只有他一直没有什么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