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菇卡（上）

1。

卡卡今天也不想回家。

变故来得很快，几天前文质彬彬的平菇突然以得当的理由住进他的私人公寓，他还记得他说：你不会拒绝的我的，是吧。

多么自信，他说的对，他不会拒绝他。

一开始的偷窥、关注、跟踪到难以自拔的陌生短讯，他都做过，可是现在人到眼前了，他却恨不得消失。

那个人把他抵在墙上，掰着指头清算他的罪行。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会长大人不愧是数学系的第一名，他算的一件不差。

卡卡似乎发现了平菇不同的一面。

但是他喜欢另一面，那一面只是亲和有礼，如果打破这一切的话那他大概会想逃避，当做没有遇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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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他不喜欢喝咖啡。

却依然一天不落地去咖啡厅打卡，这是会长兼职过的地方。

卡卡是在这儿第一次见他，被室友拉来的第一个惊喜，可他后悔来这了。

习惯已经形成，四指紧贴摩挲茶几，他伸手从后背书架拿出固定要看的书，位置他都很清楚，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哪本。

弗兰兹·卡夫卡的《变形记》，是平菇惯看的书，后来也成了他惯看的。

他没动过心，也没人指导，只会傻愣愣地学他。他模仿他喝最苦的咖啡，打羽毛球，穿固定的牌子的衣服，久而久之对着镜子，他能看到他的样子，梦到过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话。

似乎，摸到过他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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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卡卡，我有事跟你说。”弯腰换鞋的功夫，平菇过来了。

他动作一顿，被平菇按住脚踝，这是一个很微妙的动作。“我们本来也不熟，你有什么事不应该找我吧。”似乎很空虚，又有点生气。

这个人表现地太理所当然，他觉得他凭什么接受他？喜欢被消耗，他觉得累。

“不熟吗？”镜框被取下，落地镜被刺破一个口，平菇情绪变了，露出无辜的眼。

这不对劲，他凭什么生气。卡卡知道这是他情绪不好时的动作，他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是他不会改，这不是聊天记录，没办法两分钟内撤回，他自己也不吃那套。

“不熟。”

卡卡很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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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平菇消失了。

羽毛球会长退位让贤，学籍转到别处，人也不在校园，咖啡厅没有，像从没来过。优秀的人一走，被无数人念叨打听，卡卡每天被迫听着关于会长的八卦，捂住耳朵也会往心里钻。时间久了，人们很少提他，卡卡却一直记得。

明明不是自己喜欢的模样，他已经把他当做过客了，这个人却突然以奇妙的方式在心里留下更深的记忆。

平菇消失的第四个月，他学了重机车，偶尔跟着狐朋狗友泡吧，活成与曾经模仿他不同的姿态，他夜里叼着烟笑，心想平菇这辈子都不知道这种日子的滋味，可他知道。

镜子里的样子开始变了，他须了胡子，穿着乖张，面对陌生的自己、新鲜的生活，梦里也不再有他。

活的还真有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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